「她说,她对不起我。」
「当初在司令台那天,她会哭是因为她暗恋了十年的青梅竹马突然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了。後来,她也决定要彻底放弃对他的暗恋……这些,我都知道。」
「她说她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见我,因为有我,她几乎要忘记他、忘记那长达十年的暗恋,她说,和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都感到很幸福。」
「但是,那剩下百分之一却在睽违许久再次见到他的当下彻底将她狠狠吞噬,上星期五晚上,她去参加国中同学会,他们聊着近况、聊着童年、聊着课业、聊着感情、聊着那些他们曾一起度过的种种。」
「大家因为开心都喝挂了,除了酒量很好的她和滴酒不沾的他。活动结束後,他们一个一个目送其他喝醉的人安全上车离开才一起走到车站,因为顺路。」
「然而明明千杯不醉的她却在那瞬间像是彻底醉了般,她向他告白了,倾诉了这些年的想法,而他听完後说了对不起,他说即使已经和前女友分手,但他依然自始至终都只把她当成家人。」
「她说她不该告白的,根本就不应该,明知道对方依旧不会有其他感情,甚至……甚至明明自己的身旁都已经有一个爱她而她也爱的人了,但却还是犯贱地触犯了那条界线。最後,她对他道了歉,告诉他同时也告诉自己,这次真的要放下了,但也许需要一点时间,他们依然是朋友,依然是家人……」
「前几天我忙着处理大学的事,所以直到今天才和她见面,她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她打工时遇到的奥客、路上偶然遇见的流浪猫、买早餐时发生的糗事……但我不知道为什麽她笑着笑着却哭了,我真的很不喜欢她哭,非常非常不喜欢,因为那会让我难受。」
「後来,我问她怎麽了?发生什麽事?可是……下一秒却换我想哭了。」
「她说她是真的爱我,但她觉得自己很不要脸,竟然将还没整理好的心就这麽交给另一个人,甚至连当初的自己也没察觉,她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也认为这样的她没有资格继续待在他身边,简直像个婊子,所以她说……」
「我们分手吧。」
「神奇的是,明明已经被甩了,但看着她哭泣我却还是有股想替她抹去眼泪的冲动,後来我又觉得很莫名其妙,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以为自己成功忘记对方,结果绕了一大圈後才发现根本还牢牢记在心上,所以我就可怜要被甩?」
「可是後来我又想,这能怪谁呢?怪那个青梅竹马吗?但他什麽事也没做啊,怪她吗?严格说起是该怪她,但我确信她这些日子对我的感情不是假的,所以,整件事情追究起来都是我的错吗?如果当初我不去认识她、不和她告白,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种下场了……」
「不对!」至此,汪恩派猛地打断于取,毫无思考地就脱口而出:「你们每个人都没有错,最错的只是那个愚弄人的命运罢了。」
他听着,她继续说着:「就像你说的,你相信这段日子她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那相对地,你也得相信你自己啊,就是因为当初的你,所以现在的你才拥有了这些属於你们的回忆不是吗?难过又如何、快乐又如何,这就是青春啊。」
渐渐地,在那尾音落下的瞬间,一束束灿烂无比的日光自云层穿透,再次闪亮了整片校园。
于取忽尔笑了,眼眶那些透明液体汇集成一颗泪珠,终於坠落。
然後他说:「汪恩派,你安慰人的技巧真的有够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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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个性使然,又或是老天爷决定要将他的心痛没收回去,于取任性又疯狂地翘了几天课迳自跑去单车环岛,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黑了两阶。
「结果最後我只好一边凄惨地淋着雨然後一边扛着单车跟後背包整整走了十五公里才找到车行……一路上我还祈祷希望能有好心人出现拯救我,但妈的连个车屁股的影子都没看到!」
中午,六个人一如往常地聚在人满为患的学生餐厅,一边听着于取分享环岛之旅一边吃着午餐以及他带回来的土产。
「你是鬼打墙吗?」夏里衡咬下一口红豆麻糬。
「喔对、提到鬼,干!我认真不开玩笑,我真的遇到了,第二天半夜正要起床尿尿的时候,赫然发现窗户边有一个透明白影晃过去,我吓得立刻尖叫,结果整房的背包客也被吵醒,其中一个马上冲去开灯,结果……什麽东西也不在。」
「天哪天哪你别说了好可怕……」郑希奈摀住双耳,因为她最怕这种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了。
「然後呢?结果呢?」但汪恩派可兴致浓浓,放下筷子,杏眼睁得老大,听得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