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不,非常确定,薛赫一定一定是公报私仇。
自从安恬儿的婚宴结束,我的工作量比平常足足多了两倍,但缴交的期限依旧是每天的五点。
蕙央都说我这样下去会搞坏身子,但我就是不愿向薛赫低头讨价还价,宁可多跑一趟《天海》,再回到工作室,就是不想跟他呼吸同一栋楼的空气。
蕙央和安恬儿同时取笑我说,像是情侣在互相闹别扭一样。
「谁跟他是情侣啊!他可是说过我们不可能变成朋友!不、可、能!」
嗤,以为本姑娘稀罕和他有关系吗?还是奢望他记得我?天大的笑话!
因为合约的关系,我总是被他踩在脚底下不能反抗。
因此,我为了那句小小的报复高兴了下,但随後仔细一想……我怎麽会这麽幼稚!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大家各自觅食去。
我没有跟上,太多事需要同时处理,压根儿没心情吃饭。
不知道过了多久,趴躂趴躂地我敲着键盘,完全没注意到下午的工作室安静得出奇。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下午两点了。我拔下听音乐的耳机,赫然注意到手机多了好几通未接来电。
「喂?怎麽了?」我用着右肩和脸颊夹着手机问话筒里的蕙央,「你们太不够义气,打算翘班哦?陶渊不在就这样放生我。」
我嘀咕几句。
「大事不好了!你快来医院一趟!」蕙央说得又急又快。
我停下敲键盘的动作,转而用手死死地握着手机。「什麽?你受伤了?还是……」
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按下存档键,将桌上的重要东西全扫至包包内。
「不说了不说了,我待会传医院地址给你,你快来!」
收了线,我和几位比较资深的工读生交待些重要的事就匆匆走了。
顺手招了计程车,一路直驶医院,我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司机看我坐立难安的模样也没了和我哈拉的兴致,加快行车速度。
抵达医院,蕙央刚好传来房号的讯息。
问了护士位置我急忙冲进电梯,咬着指甲,我焦虑的走来走去,注意到身旁的一位倚着拐杖的老爷爷狐疑的看我一眼,放下手,我朝他点头尴尬微笑。
看着不断往上昇的楼层,心像被勒在半空中难受,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电梯在骨科那层楼停了下来,迎面而来的是一身白衬衫,领结被他顺手拉了下来,左手上挂着西装外套的男人。
挪出空位给他,在这里见到他让我焦躁的情绪又更加翻腾,抚着因为没吃午餐而隐隐作痛的胃。
从我进电梯後,老爷爷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我。起初,没太在意,但一直被赤裸裸的盯着让人头皮发麻。
忽然老爷爷看着我开口了:「小姐看你年纪还轻,肯定还想得不远。」
我疑惑地用手指了自己,是在跟我说话吗?
「听我这老人家的话准没错。」他语重心长的说,「孩子还是生下来吧。」
我震惊了好久,怀疑是不是肚子饿让我出现幻听。
「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历练却和医院脱不了关系,生老病死。」说得我心惶惶。「但谁也阻止不了谁该出生谁又该死亡,所以小姐啊,既然天注定要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爷爷还在絮絮叨叨:「这位小姐别说我这老人爱管闲事,我知道我自己时日不多,做几件好事也算是给自己积德。」
「爷爷您听我说……」
「这位年轻人你来评评理,这位小姐要把孩子拿掉,我看你们年纪相仿,不如你来劝劝她。」
──事情怎麽愈来愈复杂啊!
「你怀孕了?」头顶飘来清晰且冷若冰霜的语调,这声音我在熟悉不过。
「原来两位认识?那再好不过了,快劝劝你这位朋友,让她不要冲动做傻事。」
爷爷您不要再加油添醋了啊……
「谁的?」我不敢看他,明知道我怎麽样都不关他的事,但这气氛,活像捉奸在床似的,他不愠不火的口吻,让我直退电梯墙角。
楼层一到,情急之下我随意脱口而出:「要你管!不是你的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