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长安方家的秋娘和银琉,两人在住了几日後,银琉就开始受不了宅内的清幽,乔装打扮想要溜出去晃悠。
「银琉姑娘想上哪?」就在银琉要跨出方家大门时,风昂突然出现挡住她的去路。
「本姑娘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你?」银琉没好气地回道。
「姑娘是我们府上的客人,希望姑娘出去後言行自重。」
这话摆明就是怕她在外头又行宵小之事,银琉气得指着风昂骂道:「你!你好样的!」
低头看准攻击的位置,银琉抬起自个的脚狠狠地踩下去,再抬头却不见期望中痛苦的表情。
只见风昂清冷着一张脸,眼无波澜,让银琉感觉自己好似是个笑话,於是又更加用力地扭踩两下才收脚,对着风昂「哼」一声,忿忿不平地走去秋娘住的客房。
「银琉,不是要出门吗?」刚送走银琉的秋娘见她又折回来,好奇地问道。
「被一颗大石头给挡了。」
「石头?」
「就方公子的那个跟屁虫啊!说我是他们的客人,出门要言行自重!」银琉扁着嘴不高兴地向秋娘告状,说到最後那句时还气得握拳捶桌子。
秋娘见她气得胀红了脸,替她倒了杯茶,安抚道:「要是住在这不开心就别勉强,我们今日就走。」
想起外头那种不安定的日子,银琉伸手拉住秋娘:「姐姐,我没有不开心。」
秋娘温柔地摸摸银琉的头,微笑地把手覆在银琉的手上,「别担心我,我们以前也是这样过的。去收拾吧!」
当两人来到大厅和方齐裕辞行时,方齐裕并没有多做挽留,只是代风昂向秋娘道歉。
「风昂说话有些直但并无恶意,望两位姑娘莫见怪。」
「方公子客气,是奴家打扰了。」
「方某买了礼物本想择日送给姑娘,不过既然姑娘执意要离开,那礼物还请姑娘务必收下。」
方齐裕说完,两名仆人慎重地将一个外表雕刻精致的琴盒抬入大厅。
「这是……。」秋娘见这外盒雕刻精美且带有木头自有的香气,觉得这礼物太过贵重,想拒绝收下此大礼,但是在琴盒打开後,她还是忍不住看了里头放的那把琴一眼,这一瞧,更不由自主地走近欣赏。
「若是姑娘不嫌弃,就请为在下抚琴一曲再离开吧!」看出秋娘对那把琴的喜爱,方齐裕颇为高兴。
这把琴他收藏多年,虽然偶尔会取出弹奏,但总是觉得这把琴在自己手上颇为可惜,如今送给秋娘,请求琴艺出色的她弹奏一曲应不为过。
获得秋娘的首肯後,几人移驾到庭院中,秋日的午後有些清冷,秋娘搓搓手暖暖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动琴弦。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秋娘的嗓音搭上琴声後成为扣人心弦的乐章,在场的人无不受其渲染,在她弹奏结束後,银琉率先鼓掌赞道:「姐姐,这把琴根本就是你的啊!就收下吧!」
「这小姑娘所言不假!」
闻声望去,一名穿着素雅但不失贵气的妇人朝她们走来,秋娘虽没见过她,但还是起身迎接。
「娘!」方齐裕惊讶地起身走去搀扶方夫人,打从方夫人将方家交给他打理那日起,这是她第一次现身见方齐裕带回家中的友人。
方夫人拍拍儿子伸过来的手要其放心,和蔼地对秋娘称赞道:「姑娘的琴弹得真好。」
在府中几日,秋娘一直很担心遇上方夫人,深怕让人觉得自己想攀上方家,但在今日见到方夫人後才觉得是自己多虑。她浅笑回道:「是方夫人不嫌弃。」
「要是姑娘不介意的话,能否把琴借给老身一用?」
方夫人的话让方齐裕一愣,旋即他笑着看向秋娘,这是秋娘第一次见到方齐裕脸上出现不同於以往的淡笑,不似平日风度翩翩的模样,可是多了由衷的欣喜。
秋娘优雅地起身让位,方夫人过来坐到琴边後,先是生疏地抚过每个琴弦,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纤细的手指已经在琴弦上翩然起舞。
方齐裕的音律由方夫人传授,但是方齐裕喜爱听人弹奏胜过自己拨弄琴弦,所以多年来他一直在找寻可以和母亲琴艺相比之人。
「我娘她……。」方齐裕低声想告诉秋娘母亲也喜好音律,可是看秋娘目不转睛的盯着方夫人後,他扬起笑容,不想打扰她欣赏母亲弹曲。
「银琉,把嘴阖上。」在方夫人一曲停下後好一会,秋娘还是觉得余音绕梁,她回头看见身後的银琉张着嘴目瞪口呆的模样,羞赧地笑着提醒她。
「姐姐,夫人她弹完了吗?」这时银琉才回过神来,她的耳边和脑袋里都还是刚才方夫人弹奏的曲子,她甩甩头後对秋娘说:「我觉得那曲子还在我耳边绕,就像古人说的什麽余音溺溺。」
「是余音嫋嫋。」秋娘笑着纠正银琉。
方夫人来到秋娘身旁,大方地邀请,「小姐若是有兴趣,可以多来府上陪老身聊聊。」
「娘,您不是一直希望有个女儿吗?要不收秋娘姑娘为乾女儿如何?」
知晓方齐裕一心想帮助自己,可是又觉得这话有些唐突,怕惹方夫人不高兴,秋娘赶紧推辞:「方公子说笑了!奴家何德何能。」
「好。」
在听见那声「好」後,银琉突然鼻头一酸,她与小姐颠沛流离多年,靠小姐卖艺和她行窃为生,一直无法过上安稳的生活,即便日後在方家没有过去那麽自由,但是小姐终於可以不用再抛头露面,她也不用再担心小姐受人欺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