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籠子裡的陳員外 — 第十章

第十章

最近的严医生有点奇怪。

我还在想他和三於的互动不像情人,他却反而来找我献殷勤了。

……等等,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声东击西吗?你的目标原来是我吗?可是对象错了啊医生!再说人跟鼠是不会有未来的,我修练还不到家,是不可能变成人类的。

我板着张死鱼脸,试图忽略严医生连续好几天不正常的行径,老是拿着零嘴勾我,等我跑过去又移走,一来一往的,我乾脆拿屁股对着他,反正严医生到最後也会默默把点心推过来。

正当我想着要如何劝戒严医生早点对我死心,毕竟我的真爱不是葵瓜子就是同我一样的鼠姑娘,严医生就开口了。

「员外啊。」随着声音响起,我知道瓜子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一个转身,饿鼠扑瓜的准确将那颗吊我胃口许久的葵瓜子也塞进颊囊,整个过程让严医生看的一愣一愣。

仓鼠不用洗澡,剥瓜速度一流,还有一身光滑柔顺的皮毛,连食物都可以囤在脸颊里。

放弃吧严医生,这就是人和鼠的差别。我用眼神示意着。

严医生却是盘着腿坐在地板上,把我放在他的腿上。

我迈开腿,想试着攀住严医生的衣服往上爬,却有心无力,这就是老年鼠的哀伤吗?我脑中顿时浮现了那个阿嬷你怎麽没感觉的广告。

却没想到滑下来的时候摸到了一块硬硬的,等严医生的手托住我,才反应过来。

--哎唷,平常还看不出来,原来医生的身材也挺不错的嘛,就我刚刚那一爪,绝对能肯定严医生掀开衣服,绝对跟三於那软趴趴的小肚子截然不同。

「员外啊。」严医生又喊了一声。

干嘛啊?我看向他,你这样会被三於误会的。

你一个大男人就算了,我这只小仓鼠的名节还要不要啊?

严医生却没想继续说的意思,吊着鼠的胃口不上不下的,反而吁出了口气,表情复杂的揉了揉我的屁股。

……够了喔,我已经在着手仓鼠性骚扰防治法了,我说真的!

撇开这些不谈,严医生却是十足自律的人,七点起床运动,八点回来时总会提着一袋早餐,里头装着他和三於的份,冲个凉澡吃个饭,也差不多差准备出门上班。

这点倒是和三於截然相反,平常睡到九点多十点的人,硬生生被严医生的爱心早餐弄的也跟着八点起床,虽然严医生说没关系,三於却不太好意思,後来索性自己下厨,还能多弄点总汇吐司让严医生带去医院。

「真不用这麽麻烦。」严医生有点哭笑不得。

「不会。」三於坚持,「总不能事事都麻烦你。」

「我不介意啊,你可以多麻烦点。」严医生看着三於说道,语气是十足认真。

然後我就看着三於被严医生一记直球弄懵,最近有些长的头发遮掩了些许,但还是能看到耳尖染了微微的红。

我还不知道要先说放开早餐让我来,还是要上前阻止这心怀不轨的登徒子。严医生却是动了动,打断了我正准备上演的逃离帝宝实录。

登徒子看了三於已经全红的耳朵,不禁笑了声,「不然你也可以负责晚餐,你晚我早的,也不错。」

三於狂点头,藉着还有点困,直接回房去了,连早餐也忘了拿。

严医生依旧保持那副模样,直到三於进了房,才露出窃喜的表情,乐的还扬起了明媚的笑容,那嘴角弧度简直不像我认识的严医生!

「员外啊,你会不会介意多个爸爸?」严医生踏着轻快的脚步,明明餐桌离我的笼子才几步路,硬生生的被严医生弄出了华丽的舞台效果。

介意,超级。

我和严医生对上眼,传达我内心的抗拒。

然而严医生还被刚刚三於那一下弄的没回过神,喜悦不加掩饰,蹲下身轻拍了几下我的头顶,乐呵乐呵的。

「我还没想过原来直接点这麽有用。哎,我以後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人类为什麽老喜欢自说自话?

我全程面无表情,虽然知道老鼠有没有表情好像也没多大差别,但严医生这话简直听不下去,要不是手太短,我都想摀住我的小耳朵。

话题中心的三於却在此时从房里探出头,好像在看严医生出门没,却不经意的和客厅里的一人一鼠对上眼,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好几秒过後才又默默的打开,故作镇定的撇开头,快步去拿了桌上的早餐。

「刚刚忘记拿了。」又是砰的一声,还听到了上锁的声音。

严医生笑的更开了。

「员外,叫爸爸。」

住手,拜托了

严医生对我住手,但三於窘迫的频率却上升了,脸红是其次,他不自在时总会习惯绞着手指,一看到这举动我就知道那登徒子肯定又说了什麽。

「员外啊,你说你怎麽不是人呢?」我在探索三於的床,事主却是十分苦恼躺在旁边。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一悚,才刚告别一个严医生,现在又来一个陈三於,都说了人鼠是不可能的,别再相信种族不是问题的傻话了。

但严医生可以不理睬,自家的傻主人还是得回应的。我乾脆借力爬上三於的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严医生人很好,但我有点怕。」三於呼出气,好一会才说。

我知道他在怕什麽。

但做为一只仓鼠,我却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情,但人类不都说这种事就讲求感觉?老鼠没有谈恋爱的烦恼,何况我还是一只高龄单身鼠呢!换成人类都已经超过大魔导士的等级了。

我还在思考恋爱问题,外头就传来严医生喊吃饭的声音。

今天休假,严医生兴致挺好的下了厨,挽起袖子要三於好好期待他的手艺,也不知道这一个多小时,严医生捣鼓出了什麽。

三於想把我放回笼子里,我乾脆抓着他手指不放,撒娇的动作已是无比纯熟。

我想看,想看看严医生弄了什麽。

但三於依旧冷酷的把我放了回去,我心痒痒的,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麽。

我扁扁嘴攀在墙缘,还能不能给点参与感了?

从我的角度能够看到严医生嘴唇开阖着不知道说些什麽,余光还往我的方向看了几眼,而三於眉头紧踅着,我依稀听到了他说了什麽「不可能」的话。严医生垂下眼,从口袋里掏出折的方方正正的纸,递过去三於的方向。

三於却是抖着手,明明把纸摊开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看了开头几行,摀住嘴,无法置信的哭了出来。

我焦急的朝着三於啾啾,却痛恨自己屋子太高,连跑出去安慰对方都做不到。

严医生看着不忍,平常能够正常嘱咐饲主们的话忘的一乾二净,他起身想安慰三於,伸出的手却回缩,最後只覆在对方手背上,感受着手底的颤抖。

「员外也会担心你。」

最後,我听到严医生这麽说。

那天三於没再说话,连饭菜也没动几口,手里那张纸抓的死紧,皱的看起来就像张废纸。

隔天肿着双眼,眼下还带着黑眼圈三於坐在我旁边,我也不知道这人几点起床的,一睁眼就看到平常总笑着的人像一夜间失去了所有活力,颓丧的靠在墙边,直勾勾的看着我。

不得不说这画面还蛮惊吓的。

我绝不承认刚刚被三於吓了一大跳,想迈开脚步往他身旁靠近,但最近却容易疲累,连一根爪子都不想动的那种。

好在三於看到我起床了,把我抱起来放在他随着呼吸起服的肚子上,小小声的喊:「员外。」

一声还不够,又继续喊着。

「员外。」

一声比一声轻柔的,好像喊着我的名字能够让他安心。

「员外。」

我在呢。

被抚着皮毛的感觉太好,才一会而又忍不住想打盹,刚闭上眼,却发现落在背上一点热热的,弄湿了皮毛。

我直觉不对劲,却因为说不出人类的语言而焦躁,我听得懂他们的话,看得懂他们的文字,连乡民常用的梗也略知一二。

但我不会说话。

哪怕想安慰三於别哭了,想关心他发生了什麽,却无能为力。

如果我是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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