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神同人]涡流 Vortex (一护/乌尔奇奥拉/一护) — 章十九:既軌争克

章十九:既轨争克

背上的恶寒如针在紮。

萧龙缓慢合拢起尖长的指爪。

那并非幻觉,只要自己一动,哪怕是寸步的距离,都会立即被刺穿。

——没有人能快的过豹子。

从最开始,他就清楚的认识到了这点。

他们带着被提取入针剂的虚,成功离开此地的唯一方法,就是利用这些逐渐逼近的死神们。

真是讽刺,被那个他重伤的女性死神的悲鸣所救。

只是微一恍神间,炫银的身影溶入空气,巨掌和挟着腥风的兽齿统统瞄准了自己的咽喉。

——这家夥的速度……虽然不知缘由,但绝对又进化了。

大骇之下,萧龙毫不犹豫的向旁边侧过身,同时布满棘刺的长尾描出诡异的轨迹缠绕向豹身。

葛力姆乔只是嗤笑一声,扭转腰背轻松踩在躲闪不及的艾多拉德脸上,火山兽雄厚的躯体成爲绝妙的踏板。

折过不可思议的方向,豹王没有继续攻向萧龙。反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冲向紧攥针剂的伊尔弗特。

——这家夥,明明口口声声地自称,对进化已经没有了兴趣。

不曾有丝毫犹豫,萧龙大叫道,“别让他得手!”

与此同时,艾多拉德也因爲巨大的被蔑视的愤怒,火红色的肌肉喷发着灼热的温度,口中爆出撕裂空气的深赤虚闪。

声速和光速,齐齐竞走在银色巨豹的身旁,炸开的电火如飞沫般溅散在空中。

“切!”不咸不淡的抱怨一声,那些家夥——还真是一点都没留手,不过这针对的不只是葛力姆乔自己,还有与他同一方向的伊尔弗特。虚闪对自己也许尚无大碍,但对于奉献血肉而降级的苍角王子来说,绝对会击碎他的面具,让他从此彻底退化爲丧失意识的基力安。

下意识的,巨豹压低了身体降落的角度,从原本可以轻易越过公牛、并夺得他手中针剂的方向,到直直顶撞向他躯干正中。

‘碰——’凶猛的撞击果然轻易卸开了伊尔弗特僵硬的抵抗,两人一同俯趴在地的同时,半空划过如炮筒般的赤红电光,将正对的森林轰出一条直路。

伊尔弗特擡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相当于救自己一命的豹王,沈默不语。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一把有些虚弱但是异常沈稳的男音,突然插入几位大虚的战局。球状雷团,挟着噼啪的紫电之光从天而降,瞬间将场地正中的泥土爆开,一时间狭窄的林地烟尘弥漫。

苍角王子竭力撑起比葛力姆乔大了数倍的身躯,将扑在胸口处的巨豹掀飞。感受到同伴已经分别发送了成功撤退的信号,伊尔弗特犹豫了一下,但随即又攥紧手中的针剂,仿佛是下了什麽艰难的决心一般,他原地反复弹跳几下,沈重的震地声很快吸引了大批死神的注意力,同时又扬起了更多灰尘。

以最大速度催动响转,公牛的身影消失在漫天沙尘之中。

尽管被掀飞,但半空中转跳到树枝上的豹子,毫发无伤。葛力姆乔微微晃了晃脑袋,在一片晕昧视野中,努力寻找着萧龙等人以及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家夥……拖了这麽久的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治好那个半死不活的女性死神了吧。

从树枝上跃下,准备再次进入战场,奔向一护所在地的葛力姆乔,此刻完全没有察觉到,远在战场另一侧的树枝上,一位死神队长已经完成缚道咏唱,目标直指在他看来是此事罪魁祸首的亚丘卡斯。

“缚道之六十二百步栏杆!”

疾驰的粗大光棒,毫无预警的深深插入巨豹四肢,将他牢牢钉在草皮破碎的地表,灼热的兽血沿着光柱自顾自淌下,缓缓淤积成一滩水汪。

——电光火石间,葛力姆乔高速运转的思绪,抓住了萧龙等人谋划的一角。

“哼哼,跑的都挺快呀——看来是早有预谋让我当替罪羊,就算是要我还当初的人情债……但是,把豹子当成绵羊的举动,就足以证明你们的愚蠢了!”自嘲的一笑,感受着脚掌,关节,肩胛骨都被贯穿,光柱深深插入地下固定的十分坚牢。

葛力姆乔忍住在虚圈生活时,就早习以爲常的疼痛,挣紮着想要脱离鲜血淋漓的牢笼。光柱穿过血肉像穿过纸张一样游刃有余,剧烈的活动撕开了更深的伤口,绽开的皮肉下可见隐隐的白骨。对一护的担忧、疼痛和失血,让豹子紧蹙眉头,努力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和想对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的死神破口大骂的冲动。

……那个还在竭尽全力挽救死神的小傻瓜,你可也别被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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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烦闷到令人无法喘息的空气,终于被少女的一声悲鸣劈开。

感觉就像是朦胧的海雾中潜行的小舟,受到了灯塔的指引,无论前方道路是生是死,总归是有了航向。

额角的黑色刘海尽皆被汗水濡湿的男人,一把推开树林入口慌乱阻挡的两人,大踏步奔走在夜色深沈的密林中。

——方才的呼唤,毫无疑问,是露琪亚的声音。

那熟悉的,日常见到自己只会怯怯问好,一旦被逗急眼了,就会发出毫不贵族女子的惊天怒吼。

尽管事情发展的下一秒,常常就是她恍然大悟,满脸羞愧,然後重新低头沈默不语。

——不喜欢她这样。

明明跟小白哉以前一样,有着十足十活跃跳脱的性格,却被渐渐封沈入凝固的死水。

美亚子也多次跟自己提及到,十三番队中有很多人对这个新加入的‘贵族小养女’满怀恶意。

“那是充满审视,挑衅,猥琐的眼神——令人作呕!”在人前一贯贤妻良母的美亚子叉着腰愤愤咆哮道。

“下次再有这样嘴碎的队员,不用海燕大人出手,我来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大概是因爲嫁入志波家之前,同样是平民的身份,所以美亚子才能对露琪亚有着感同身受的爱怜。

“不过,朽木队长也真是的,明明是心爱的不得了的绯真夫人的妹妹,却总摆出一副相看两厌的态度让露琪亚误会。那个小家夥又傲气又自卑,最开始跟她聊起以前流魂街的日子,她总是躲躲闪闪,真正熟悉亲近了之後,再谈起这个话题就发现——啊,原来我们曾经都是孩子王,抢饭打架无一不精的那种~哈哈!”台下正经端坐,台上却捂着嘴偷笑的女子,满是喜爱的侧脸深深烙印在志波海燕的视线里,她眼中却渐渐沁出透明泪滴。

“啊——总感觉有负所托呢,那段时间陪着身体虚弱的绯真夫人,她总是羡慕地说我活力十足,一定可以陪伴海燕大人走更长更久远的路;说自己不中用,什麽也无法爲朽木队长做到,却只能让他平白担心;还说自己真是个过分的女人,明明没有一丝功劳,却还要求朽木队长寻找自己失踪的妹妹——呐,海燕大人……”

一瞬间凑近自己的,是女子优雅哀伤的面容,“如果我有一天也不幸离世了,请不要不开心。虽然成爲死神就意味着永远失去了轮回的资格,一旦阵亡魂魄就会消散成屍魂界的灵子大气,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一定会陪伴在海燕大人的身边……一定,一定不会让你独自承受一切的。”

丝语一般的话句消散在轰隆的雷鸣中,追忆的幻境也骤然碎裂。

“怎麽会放你孤单一人呢?!”死死握住腰际蓄势待发的斩魄刀,志波海燕此刻脸上的笑容,如同哭泣,明明雨水未至,却已经有水汽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

“妻子有拜托丈夫的事情,丈夫只会超级开心的——啊,原来有一个人可以心贴心的依靠我——这样的喜悦着,”死神的草履急切地踏过纷乱草地,“不要离开,不会允许你离开的……只要你,只有你,美亚子!”

……………………………………

让自己瞬间刹住脚步的,是草丛中两个悉悉索索的小巧人影。

“……一护,死神逐渐聚过来了,你要不和葛力姆乔一起快点撤离吧,从我带你们来的下水道入口。”少年语调微颤,手下传来治疗鬼道特有的莹白色光芒。

“笨蛋——别分心!我老爸怎麽说也是个现世的医生,这位死神小姐的伤势一看就尚未稳定下来,这时候我要走了谁来给你做帮手?”另一个更加细小的背影肩膀紧绷着,话语也紧绷着。

——死神小姐?

瞳孔骤然收缩,海燕觉得左侧胸腔中跳跃的血团一瞬间静止了下来。

——美亚子……还是露琪亚?!这两个人,是在给她们做治疗麽?

以瞬步的速度快速接近,让完全无暇顾及周围的两个人同时震住。海燕眉头紧蹙,紧攥着斩魄刀的手指沁出黏腻的汗水。

慌乱间,狼狈擡头的少年支支吾吾的开始介绍,“志,志波副队长?我……我是四番队的山田花太郎,”感受到志波海燕冷冽的视线向身侧移动,少年更加慌乱起来,“啊——我身边的是黑崎一护,他是个整灵,虽然有灵力,虽然他没有被魂葬到屍魂界成爲死神……但他真的是帮手!露琪亚大人是因爲他才能获得及时治疗——呜……我到底在瞎说些什麽……”

在一旁扶住露琪亚身体萱发男孩,在感受到花太郎因爲又开始自暴自弃而不稳定的灵压时,一把握住他颤抖的手臂,力道之大足以留下淤痕。

“你在害怕什麽!人命关天别管其他——喂,治疗配合我放下这个死神的节奏,我把她挪地面上。你别分心,继续施展鬼道,那个什麽副队长就由我来跟他谈,省的打扰到你治疗!”最後一个字吐出,伴随着男孩嫌弃的目光转向志波海燕。

‘是麽……这两个小家夥已经在救治露琪亚了呀,那他厌恶我对治疗的打扰也是理所应当——或者说,是非常负责任的行爲,那个医者——看起来是在人前会非常紧张的类型。’感觉心中微微放下一块大石,志波海燕凝视着向自己方向走来的萱发男孩,一阵微不和谐的错愕之感逐渐涌起。

——这家夥,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顔色,其他方面都像极了幼年时的自己。如果让妹妹空鹤看见,定然会大大调笑一番。

“那个……死神的副队长?”身高不到自己胸部的男孩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近自己,“刚才多有得罪,抱歉了……不过花太郎这家夥一看见职位高的‘大人’们就开始发抖,平时治疗水平非常不错的,我怕你打扰到他,所以才——”

“不用解释,我能理解,尽管对你来说只是个不相识的死神,你却极其负责地尽心照看她,对此我非常感激!”打断了男孩明显不擅长的道歉,海燕隐约回想起,四番队的确是有一个传说中老被队友捉弄的第七席官,应该就是这位‘山田花太郎’了吧。

“呼——能理解就好,我看你们这里官位称呼复杂,等级上下森严,还以爲你们都是些超级教条的老顽固呢!”长吁一口气,虽然因爲对方坦率的谢意而有些羞赧,但一护还是没有放下戒心。他瞪着面前的黑发‘副队长’,开始考虑如何跟葛力姆乔一起,从这群兵荒马乱的死神中脱困。

“还有,请不要再叫我‘死神的副队长’了,我希望能在暂时合作的基础上——可以互通名讳,”深深凝视着身材瘦小却警惕万分的男孩,海燕内心一股莫名的亲近怜爱之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选择了让步。

“我是志波海燕,如你所见——是瀞灵廷第十三番队的副队长,这起骚动的缘由是我的妻子志波美亚子,被某种拥有操控能力的虚所制,连续杀死多位死神同僚,现在那只虚仍在这树林中逃窜,而美亚子则不知所踪,因此十三番队出动了大批死神前来搜寻,若仍无结果,估计不多时总队长也会派遣其他番队插手此事——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紧蹙眉头,稍微停顿一下,海燕逐渐理清了事件发展的线索,开始隐隐摸到阴谋的核心。

“你们将露琪亚救出时,有没有遭遇那只虚?”强迫接近沸腾的大脑冷却下来,海燕敛去视线中的急切和愤怒,不希望此刻自己的骇人目光,惊吓到面前颇有好感的男孩。

——‘那只虚’麽……

一护无意识的攥紧手指,小心探查对面死神的灵压,得出的结论是——很强!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战胜的人物,虽然背後斩月的重量透过肌肤传来熟悉的压力,但一护的脊背上还是沁出细微汗珠。

‘萧龙他们的目标,会不会就是志波海燕口中那只‘拥有操控能力的虚’?如果当真如此,那麽放葛力姆乔一人对峙萧龙的自己,就是个大笨蛋!’

犬齿碾磨着下唇,一护内心懊恼不已。

‘通过之前与萧龙的对话,很明显他们有死神一方的内应。再加上身爲罪魁祸首的目标虚被他们带走,留下的葛力姆乔,绝对会被当成连杀数十位死神的替罪羊——可恶!’

觉得事情发展越来越不妙的一护,开始爲如此轻率的插手此事而自我厌恶。

‘啧——面前的死神还在等着回话,抢在他目睹现场前说出真相有意义麽?他会相信素未谋面的小孩子的言论麽?’

不断掂量着能走通的道路,一护只觉得心乱如麻。

‘这件事,一定是一个从最开始就等待着葛力姆乔跳入的阴谋,现在唯一的变数,应该就是自己了——要怎麽做才能让两人有机会逃回虚圈?’

——只能,赌一把了……大不了就死在一起!反正他不会放葛力姆乔一个人承受冤罪!!

“志波副队长,”一护坚定地仰起头,清澈灼热的橘色猫瞳,直直撞入海燕深如墨茶的眼眸,那种坚韧的信念比水晶更加生机璀璨。

男孩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虽然你可能难以相信,但我们不光遭遇了那只虚,还见到了应该是你妻子的女性死神——换句话说,我们直面了当时的事发现场,因此才能在露琪亚被砍伤时及时出手相救。所以……接下来我要陈述的都是事实,因爲我留下了一位同伴断後,才能有时间挽回露琪亚的生命。”

纤细的手臂探向身後那看似完全不匹配自己身形的巨大斩魄刀,一圈一圈洁白的绷带开始散落,一护压低语气,清澈的少年音在威胁中变得沙哑异常,“但那位同伴是一只实力强大的虚,是你们死神们的头号敌人,也是你们死神们的剿杀对象——可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无辜的他!如果你选择坚守死神的立场,不相信我嘴中的真相,那所有的解释不如不听——我们现在就可以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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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彼端,昏暗的底部……

能听得见声音,也能感受到平放在身侧的指尖,所触碰到的大地的震动。

之前与那只虚的战斗,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诡秘……伸展出无数触角的怪物,如液体一般滑腻柔软,锐利的斩魄刀劈砍上去,就像切入了沸腾的油漆。

它无孔不入地吞噬了一个个队友,自己选择用鬼道勉强与之纠缠,但最後也不例外被拖入深不见底的泥沼。

‘自己应该是死了’,虽然怀抱着这样的痛楚,虽然在战斗失败时就做好了觉悟。

但是总放心不下,那个既是丈夫、又是自己番队的副队长的男人。

女性特有的漆黑发丝深深埋入草地,大颗露珠和降雨前凝实的雾气聚集在一起,柔和的在发丝间涓涓流动着。

漂浮在无法挣脱的意识海中,一个名叫志波美亚子的人正往下沈沦。

——不要!我不要这样!!

大喊着拒绝的话语,身着黑衣的纤细女性在拼命寻找着出路。

明明听得见,摸得到来自外界的事物,爲什麽总是无法睁开双眼?

即使一直凝视远方,还是什麽都看不见,即使一直持续等待什麽,还是什麽都看不见。

点燃血液的焦躁感,在胸膛正中激烈涌动着。

——开始极其厌恶起,那阻隔自己与世界的,薄薄的一层眼睑。

“浮竹队长!”火把噼啪的燃烧声中,自己耳朵忽然隐隐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还呼唤着另一个更加熟悉的名字。

“队长,”男人弯下腰,手臂艰难支撑着膝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已经彻底巡视过周围树林,没有发现志波三席的踪迹。而那只侵入瀞灵廷的豹形亚丘卡斯,已经被成功抓获!不过虽然对方此刻近乎处于半昏迷状态,但仍未放弃挣紮,还在您所施放的缚道中激烈撕咬着!”

——浮竹队长就在不远处!但爲何没有发现平躺在草丛中的自己?

一瞬间心中同时燃起希望和怀疑的美亚子,开始细细聆听两人的对话,并迫切期盼着能发出什麽引动两人注意的声音。

“还是,没有找到麽……”银色长发的病弱男子低头沈思了几秒,“至于亚丘卡斯,它身爲上级大虚,已经拥有了近人的智慧,怎会随随便便入侵瀞灵廷——你有跟它交谈过麽?对方应该是可以与之沟通的,至少要从它嘴里获取到美亚子的情报,才能将其杀死。”

“诶——还有跟虚沟通的必要?!”男人粗野的拉长了语调,流露出一股不满与蔑视的气息,“志波三席与大虚同流合污,连杀数十位死神,现在已经罪无可恕,就算找到她,也只是等待中央四十六室所下的判决罢了。此刻最要紧的,应该是就地处死这只大虚,才能告慰诸多同僚的在天之灵!”

——冷静……要冷静下来!

虽然如此反复的告诫着自己,但美亚子还是感觉胸部仿佛开了一个大洞,淤泥般的感情逐渐从洞内喷涌。

这已经不止是误会的程度……而是某种恶意的曲解了。

等等……刚才那个和队长对话的男人,如此熟悉的声音应该就是归属于十三番队的死神。好好回想下……好好回想下,他到底是谁?

答案在嘴边呼之欲出——那是名爲望月师镰的男人……

之所以会对他的声音很熟悉,是因爲这家夥平日里就经常以中级贵族的身份,调戏着作爲新成员加入番队的露琪亚。

深入脑髓的激愤开始融化着爲数不多理智,被害前一幕幕的场景犹如走马灯一般略过漆黑眼底。

接受了侦查流魂街突然出现的大虚的任务,挑选队员组成先遣队……竭力奋战到最後一刻,活生生的目睹队员们被吞噬……随後自己也陷入晕昧不清的黑暗中,连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掌控……只感觉蠕动的恶意流窜全身,迫使着自己拿起斩魄刀,砍向……昔日的同伴。

夜色中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的距离,只知道追逐着一个明确的目标来到树林……在即将抑制不住自己,再次下手伤害他人时……有什麽尖锐的针头刺入太阳穴,全身高昂的热意被尽皆抽走……就此陷入寒冷彻骨的黑暗,虽然手臂指尖仍瘫软无力……但已经不会再给别人造成伤害。

毫无反抗能力地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些许含糊的对话声,透过耳膜紮入着神经……

‘葛力……你去拦住……他们,我和……去救那个少女’

‘哼……爲了救助死神……竟然让我与……生死相搏麽’

‘豹王大人……无限进化……在向我们招手……我真是对您感到羞耻’

‘……就因爲我……不求上进了麽’

‘被包围还……呵呵呵……’

爬上脊椎的寒冷犹如鸟的爪子般锐利。

——浮竹队长的判断有误!

喉咙里泛起腥甜,胃液什麽的都统统翻搅起来。

还有其他,不止一只的虚曾经存在过这里!那头豹子,虽然不能确定缘由,但他的确是救助过我,站在死神这边的虚!

而这次侦察任务,大概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针对着志波家族的圈套!证据就来自于……那个信口雌黄的望月家死神!

即将暴雨倾盆的幽暗世界里,曾经娴静优雅的女性,如同自我诅咒般不断在内心重复着——

‘快醒来,快醒来!动一动,哪怕一根手指也好……请动一动呀,志波美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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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尽管焦急万分,但仍亦步亦趋的配合着自己的步伐,并没有出言相催。

而一护的手指,虽然没有一刻离开过刀柄,也渐渐缓和了心中对于‘所谓队长’之类的高官死神的敌意。

回忆起自称‘志波海燕’的男人所说过的话:

‘眼见爲实——是只有最基本判断能力的人,才会依仗的对象。人的大脑,不就是用来分析信息,并深入思考的麽?目前,即使未曾见到犯罪现场,但因爲你拯救露琪亚的举动,我的直觉已经偏向于你……所以,只要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虚’并不是一件难事。’

最後他向自己露出大大方方的笑容,满是疲惫但毫无阴霾。

‘我呀,可不是个拘泥于条条框框的男人哦!’

——真是败给他了!

这样满头黑线的悲叹着,一护继续小心翼翼的在草丛里穿行。

——志波海燕决定相信自己,可不代表他手底下的其他杂鱼死神也会相信自己。所以,尽量避免撞见有威胁的存在才是明智的决定。

况且,这家夥才是个‘副队长’。就他刚才所言,还可能会有十三番队队长、其他番队的队长、总队长等各路牛鬼蛇神前来打探情况。

“啊!前面被烧焦的空地,就是当时的事发现场了。”谨慎……再谨慎,深吸一口气的男孩扭头回望,蹲行跟在身後的黑衣男人。

不动声色地凑近男孩,志波海燕越过他的肩膀探出头,手指轻轻拨开密集的杂草丛,顺着一指窄缝窥视外界的情况。

一护也屏住了呼吸,一橘一黑的两个脑袋几乎重叠在一起。

“葛力姆——!”拥有明艳瞳色的视网膜前,浮现的是比熊熊火焰更加焦灼的残酷景象:

一身纯银的百兽之王,此刻周身却披满了鲜血,四肢痉挛勉强支撑着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他,却被无比尖利的透明光柱贯穿,禁铸于沙血黏稠的地面上。

要倒无法倒下,想逃脱更是奢望——徒劳的挣紮只会进一步扩大伤口的撕裂罢了。

呼唤,对那只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豹子的呼唤,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滑出喉咙。

一只灼热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下捂住了男孩开阖的双唇。

“发什麽疯?!”低沈嘶哑的男音紧贴着耳廓响起,“小家夥,你所预料的场景已经成真。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尽快寻找证据,帮你的同伴洗清罪责麽?”

“……呜”

不是哽咽,更不是哭泣,而是悔恨淤积而成的呕吐感。

不,与其说是想吐,还不如说是所有器官,被一瞬间的高负荷统统压爆了的错觉。

身体好重,一动起来肚子里就咕噜咕噜地转着。一定是胃里被灌进了熔化的铅,要不才不会有这种感受。

幽魂一样,男孩努力挣脱着空气的粘滞和地球的重力。

肩膀颤抖地,嘴唇喏喏着,回应着男人的责备。

“你的妻子……被4只早有预谋的大虚袭击,他们与一些死神勾结,目的是抓取那只寄生在你妻子体内的特殊虚……那家夥,拥有无限进化的力量……而他们,想通过无限进化成长爲瓦史托德。”

被这段简短话语中的海量信息所震住,志波海燕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小小身影。

“死神……与虚勾结?”

‘……爲什麽?’

心里有个声音,很想大喊‘不可能,这不可能……’

‘哼哼——其实真实情况,你早就清楚了……不是麽?’

恶魔一样的低语,在不懈余力的谆谆善诱。

‘权利……只有权利,更多更多的权利——才能吸引着无数死神,坠向欲望的深渊……与虚联手算什麽,必要的时候,那帮人甚至都可以出卖自己的亲朋好友。’

逐渐清晰的思路,伴随着被残忍背叛的痛楚。回想起树林入口处,那行爲举止比往常热络了不知多少倍的迁之官和戌神两人。世界,如同被撕开阻隔视线的浓黑雾气般,留下一片空白的内心。

‘他们是冲着美亚子来的!——直直的冲着美亚子、美亚子背後的志波家、志波家背後的五大贵族……所有古老的势力,所有被他们不满的势力,所有被他们嫌恶的人——铲除一切碍眼的对象。’

‘——这,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响雷炸开,轰隆隆的低鸣使地面都开始震动。

再次回望了一眼身旁呆若木鸡、失魂落魄的男人,一护弯起眉眼笑了笑,拍拍那个虽然刚认识不久,但已颇有好感的死神大哥。

那是非常温柔的微笑,温柔的……仿佛要哭泣出来。

“你的妻子应该就在不远处。萧龙只是一脚踢飞了露琪亚。而那个昏迷过去的女性死神,他却没有多加理会——所以,只要在周围的草丛里稍微找找,就一定能发现她。”

“那麽……虽然只有一小段路,但多谢你的照顾了——再见。”

小小的衣角,轻巧地脱离志波海燕的手指。

不顾一切奔向那萎靡在地的豹子的男孩,纤细的身影——如同被火焰逐渐吞噬的蝴蝶。

……羽翼翩翩,焦黑溶解。

啊……今天实在是太阴沈了。

缓缓直起身来的男人,擡头想要在高耸的密林中寻找天空。

——却发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濒临暴雨的烦闷夏夜,整个世界都是一副阴郁灰暗的表情看着你。

‘这样跑出去的话,空口无凭就站在虚的一方……会死的哦,一护。’

木偶一样迈动着因爲久蹲而吱噶作响的腿。

步伐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急……

‘我会找到美亚子的,一定会找到她!一护,你坚持住……我们一定会作证,不管是总队长面前也好,中央四十六室面前也好……一定会爲你们洗刷冤屈的!’

男人内心怒吼着泣血的重誓,如鬼魅一般疾驰在晦暗的树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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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其实并不想讲个童话。

因爲虚圈里的生活,跟童话一点边都沾不上。

从最虚弱的,满地爬动的小小虚;到愚蠢笨重,只会蠕动前行的基力安;再到沈溺于血腥厮杀,同类相食的亚丘卡斯。

——渡过着只是一心一意活动着全身的岁月。

大脑,在这片荒海无垠的沙漠中,几乎排不上用场。

也曾听说过死神们对虚的敌意,也曾亲眼目睹过他们组团围杀危害人类的虚。

萧龙在自己面前绘声绘色的高谈阔论着,如何击退死神的战略。

艾多拉德在添油加醋的描绘着场面的残酷。

伊尔弗特这个最自恋的家夥,不停在吹嘘自己一击就可以秒掉普通死神。

纳奇姆和迪罗伊,两个实力垫底的存在,则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因爲虚圈到底还是虚的领地,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碰上强力的瓦史托德,所以死神们的涉足相对要少很多。

——他们大概是抱着‘反正只要你们不去现世骚扰人类,一切都好商量’的态度,来面对存留于虚圈中的虚们。

……总是坚信着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总是骄傲的认爲‘剿灭’就是‘送虚们入轮回’的方式。

‘辩解什麽的,才不需要知道呢!反正你这家夥又不会真的死——背个黑锅又能怎麽样?’

那个白色长发的队长身边,聚满了一队队死神。他们满头大汗,步履匆匆,容貌扭曲。看似低伏做小的谄媚语气,实则嚣张跋扈的双眼都透露出这样的信息:

——快死吧!

——别再碍事了!

——浮竹队长真是圣母惯了,还留着这样的渣滓干嘛?

——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敏锐的兽耳里灌满黑衣家夥们的恶言恶语,平日里总是坚定傲气的钴蓝色豹瞳,在凝实如血泊的火焰抖动中,已经渐渐恍惚了起来……

——诶?我到底是爲什麽……要离开我的同伴?

搅成一锅粥的大脑自顾自给了回答——

‘因爲你已经不想再杀戮了,不想再践踏着同伴的身躯,贪食着同伴的血肉,美其名曰——追逐‘进化’,但没有一只亚丘卡斯成功的走通了那遥不可及的道路。而你所谓的‘同伴’,已经对所谓的‘进化’走火入魔,他们抛却所有身外之物,只是爲了站在万物的顶点’

——那……我又是爲什麽……会闯进,绝不欢迎来客的……瀞灵廷?

大脑沈默不语——

不过它也不需要给出回应了。

因爲,一个撕开火焰围墙的男孩,一边大吼着‘葛力姆乔’这个名字,一边挥舞着绝不符合身量的巨型斩刀。

如箭般,如杀神般,挑翻所有阻在路上的垃圾。

悲鸣着,大笑着,肆意泼洒纤细身躯的热度。

喉咙都被烟雾熏哑,但仍然倔强地勇往直前。

——啊,是一护呀!

热度浸透到肉体,如同疟疾般,快速感染了全身。

——我来此地的原因,就是一护呀!!!

终于,一把黑白相间的锃亮巨刃,像是断头台般架筑在葛力姆乔身前。

尖锐的气流划破咽管,男孩不管不顾地,冲着围了整整一圈的黑衣死神们,喊出挑衅的宣言:

“你们谁也不许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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