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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姚宛心握着掌心里的名牌像想到什麽似地开口,「同同,你住在前头的分租套房对吧?」
高同恩停下脚步,瞧着她,「你怎麽知道?」
「我也住那,之前拿信刚好看到你的名字。我还以为只是巧合,因为从来没有在那里看过你。」姚宛心笑着回应道。
「也许就是巧合。」高同恩听着认同了她的看法,对上姚宛心不解的目光回道,「如果没那麽巧在工作遇到,也许不知道名字,我们就会错过。」
姚宛心听着大概懂他语句里的意思,还是想小小开他玩笑,故意为难他问道,「你不是说看到我就认出来了吗?」
「先听名字、再看人才对起来的。」高同恩没有想反驳她的意思,「而且看着姊姊手足无措需要我教的模样,很可爱。」
姚宛心一怔突然不知道该回什麽,明明想为难他的,这下反倒为难起自己了。
不过说来也是,她在同同面前从来没有展示过自己充满弱势的一面,一直以来在他们面前她都是个什麽都知道的存在,想着方才在他面前紧张兮兮的模样,她也不禁笑了,「你是小高嘛,我当然需要你好好教导了。」
两人没直接回家,反而买了杯热饮就坐在公寓前的小公园说话。毕竟现在长大了男女有别,进谁的房间说话都很奇怪,也许是被杨大业影响了,她的思维比以前更古板了一点。
「姊姊是来台北念书吗?」高同恩看她把嘴里的热饮喝下後,才开口关心起她的近况。
「对,我是前面X大的学生。」姚宛心比了一下学校的方位,顿了几秒才接着解释道,「因为……想早点适应环境就搬出来了。」
「收养姊姊的人对你不好吗?」高同恩见她似乎有苦难言,凝视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只见她沉默许久脸上的神情却看不出半点被为难的情绪,反而像是一种沉闷,最後化作复杂的微笑。
「不好吗?相反,他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对我好的,跟院长妈妈还有愿姊差不多。」姚宛心抬头看向那片漆黑淡淡地说,台北的夜空看不到什麽星星,也不比在那人身边好看。
高同恩看着她的侧脸没有问出口,如果真是如此,那为什麽你的微笑看起来这麽勉强呢?
偌大的空间只有碗与筷子敲撞出的声响,杨大业默默将碗里的清粥扒光後,回头收拾起桌上的残骸去洗碗。忘了这是姚宛心离开後的第几天,他过着和过去三年一样的生活,空出的空间却一再提醒他她走的事实。
明明姚宛心还在时,他们说的话也不多,她走後却感觉这屋子莫名的寂静。杨大业以为他不怕孤单的,这麽多日子都能这麽过了,又有什麽好怕的?可是到後来他才发现,他的想法没错,他还是不怕孤单,只是不习惯失去她。
常常忙着忙着回神时就发现自己站在她房门前,也不知道自己握着房门门把时到底在想些什麽,连续几次後他终於动手推开那扇门。漆黑的房间一秒间被光源垄罩,姚宛心在的这几年他守着规矩鲜少进来,这还是头一次仔细看看她的房间。
书桌上的笔电她带走了,专业科目书籍她也挑了几样走,杨大业瞥见桌上那张合照相框皱眉,再重新打量一遍,才发现留在房里的东西全有一个共同点,只要是关於他们的东西,她一个也没带走……
元宵时他亲手做给她的纸灯笼还摆着,那是他们头一年一起过节时他送的。以前台湾的新年到元宵前都还是热闹的节庆气氛,这是他第一次过如此冷清的年节,只有听着夜里没停过的鞭炮声才真的感觉新年了。
吃完年夜饭後,他包了红包给她。
杨大业还记得姚宛心收到时脸上错愕的神情,急急忙忙想把红包塞回去给他,「大叔!我不用!」
「收着,给你压岁用的。」杨大业态度强硬地说,接着见她想把钱抽出来只收红包,他眉头皱得更紧,直接动手阻止她的动作,「我已经没有几个能包红包的人了,你连我做父亲的资格都要剥夺吗?」
姚宛心顿住没了话,他才转身接着送红包给同桌的全采怡。高中在元宵节前就开学了,元宵节那日他特地煮了一锅汤圆给她,姚宛心舀了一碗边吃边埋怨道,「我今天没有拿到镇上发送的灯笼。」
「灯笼?」杨大业皱眉回想了一下,他今天回来的路上似乎有见几个孩子提着奇形怪状的小东西,那个就是现在孩子喜欢的样子吗?他不是很了解,只是看着垂着头的她随口问道,「你想要?」
「嗯。」姚宛心想都没想地点头,後不好意思地问,「会很幼稚吗?」
「不会,你想要我做给你。」杨大业像是随便说说哄她一样,姚宛心也没真放心上,毕竟元宵节当天就过完了,也许他做的那日已经是明年了。没想到隔天一早醒来他已经去杂货店和文具店一趟,买了竹签、糨糊、纸和胶带回来在客厅弄,她看着觉得新奇就坐在一旁瞧。
学校美术课其实教过他们做灯笼,但只是简单用纸做点小花样而已,或是拿纸在组合包的铁圈上黏,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人徒手做灯笼。杨大业摸索了一会弄好後,放着晾乾确定它够牢固了,才在里头放蜡烛点起给她。
姚宛心看着里头燃烧着的蜡心,担心地问,「这放里面不会烧掉吗?」
「你拿好就不会。」杨大业瞧着她大惊小怪的模样不自觉笑了,接着问道,「要拿出去绕吗?」
「好!」姚宛心用力点头,他就陪着她绕了镇上一圈,暗着的街道仅靠一只灯笼点亮,她边问着有关元宵节的事情,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不过一会时间就走完了。
回来後姚宛心将里头的蜡火吹灭了,小心翼翼地放在房间里摆着,後来他们也就养成了每年元宵节吃过汤圆後,总要拿灯笼出去的习惯。
象徵圆满平安的灯笼灯灭了後,摆在无人的房里看来有几分凄凉,杨大业伸手碰着那只灯笼,只觉像自己,同他一般在原地等着她回来。
杨大业不是不知道自己矛盾,一方面希望她在飞的又高又远、一方面又期待着她能只在自己身边就好,这番折磨的心思他只能藏在心底不让谁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