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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段考结束後一个礼拜正式放寒假,杨大业大概也猜的到全采怡家里的情况,怕她今年又是一个人过,难得会主动要求她去问问她和院长有没有意愿过来一起过除夕。
姚宛心拿着手机点开和全采怡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又停住,不自觉望向坐在桌前专心研究食谱的身影看得出神,姚宛心恍惚之间还能想起在那人怀里被拥抱的悸动。
那天过後大叔向她道歉,为没有做好一个典范而道歉,在她听来却像是为了那个失控的拥抱道歉。看着杨大业很快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有时候她会想,他是真的好了吗?还是只是习惯在身为晚辈的她面前隐藏着那个伤?
对於那麽深爱过的女人,他真的好了吗?
「你春节有想去哪吗?」杨大业突然从书前移开视线回头问她。
「什麽去哪?」姚宛心眨了眨眼,一时没搞懂他的意思。
「九天连假应该走走春,你想去哪?」杨大业理所当然地说,「要不要安排旅行呢?」
「可是我……除了除夕以外都有排班了。」姚宛心听言有些懊恼地说,小脸也跟着皱了起来,「因为大家说都要返乡,我想说没事又可以赚双倍薪水就答应了。」
杨大业不想看她为此沮丧的样子,开口承诺道,「再找时间去就好了。」
「可以吗?」姚宛心瞧着他有些期待地问,见他想也不想点头,才又转笑。
「看你想去哪。」杨大业把决定权给她。
接着听见女孩兴奋地提了地点,「那澎湖!我想去澎湖!」
杨大业身躯僵直了一秒,以为平复的情绪随着女孩的笑容勾起,恍惚间还以为看见了曾经那个笑容,只见姚宛心丝毫没有察觉地说,「我想去看看外岛,澎湖跟金门感觉都不错,还有小琉球。」
「那就去吧。」杨大业合起看了一半的书缓缓起身,没对旅游这件事提任何意见与想法,瞧着她低头立刻查起资料和嘴角显而易见的幸福,迟疑了几秒又说,「你作业写完陪我去台北办年货吧,顺便帮你买点东西。」
「台北吗?」姚宛心听着愣怔地反问道,看向墙上的时钟推算道,「现在出发会不会好一点?除夕快到了,怕人会很多。」
姚宛心想也没想便从沙发上起身进房,「等我一下,我穿件外套就好了。」
两人准备时间都不慢,一会就上车出发了。
平日上班时间车潮相对较少,一到年货大街周遭车道又开始壅塞了起来,杨大业找了个私人停车场停车後才领着她绕小道进街里。这是姚宛心先前听过几次台北最有名的年货大街,也曾在新闻上看过那个情景,但这还是她头一回来这,没想到比想像中更拥挤。
办年货的人潮并没有因为上班时间减少,反而挤的水泄不通,杨大业几乎进人潮的当下就直接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在她後头护着,好隔开她和人群的距离,避免任何可能的骚扰。
姚宛心突然被这麽一拉好一会才回神,感觉到手臂上扣着的力道没有因为她移动後而松开,出声不确定地唤道,「大叔?」
「忍一会,东西买好就走。」杨大业以为她是被挤得有些不适和自己求救,只能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安抚她,却没想过前头的人心思根本不在周遭的摊位上。
这样的情景倒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去校庆时大叔也是这样护着她,只是如今心态变了,面对他礼貌性的触碰她已经不能再如此平静、看做理所当然,甚至带有私心地庆幸着这些让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的人潮,哪怕再多一秒也好。
杨大业身高本就不矮,视线越过人潮还能看清不少牌子,原来预想好的菜色在瞥见前头矮小的身子,才想到他忘了将她的喜好预想在内,连忙低头侧在她耳边问道,「你过年想吃些什麽?」
「什、什麽?」姚宛心本就被他过近的距离弄得乱了心思,耳边突来一句问话,吓的她什麽也没听清楚,杨大业又重复一次,她才慌乱地说,「都可以,我不挑。」
杨大业听言将她护着往右侧移动,经过几家试吃摊位时也会稍微放慢步调,什麽都先拿一个给她试吃过,确定她脸上没有半点勉强才又继续往下逛,看着姚宛心对摊位上每样东西都好奇的小脸,杨大业总是僵硬的脸部线条不自觉渐渐放柔。
过去总令他不耐烦的年节场合,在经过十年多的寂寞後成为他不敢奢求的画面,如今去哪总有那个娇小身影走在前头领着,也抚平了些许的遗憾。
年货大街一条不短,走到中间不少人转往一旁香火鼎盛的庙宇,姚宛心回头好奇地问,「大叔,那个是拜什麽的?」
原来还在看糖果的杨大业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回应道,「城隍、月老、财神,这间的月老庙很有名。」
「月老……」她轻喃,看得出神。
杨大业凝视一会紧皱眉头,「你还小。」
「什麽?」姚宛心回神没听懂他的意思。
「你还小,专心在学业上,恋爱等大学毕业再说。」杨大业看她似乎有对象了难得和她多说几句劝着,後一本认真地警告,「男孩子都不是什麽好东西。」
「不会啊,大叔不是就很好。」姚宛心想都没想回道,随後僵住笑容尴尬地说,「我是说我还没有想谈恋爱啦……大叔你想太多了。」
杨大业木然,到看见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原来闪过的警戒想法消失得一乾二净。他在想些什麽?她只是个孩子,一时失言也是正常的,杨大业想着也宽心些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走吧。」
杨大业将年货、鲜花全一并买齐後才开车回去,姚宛心许是走累了,睡了一路到家门前才醒,杨大业把车开入院里後瞧着总觉有些不对劲,还没开口让她先待在车上,姚宛心已经先解了安全带拿东西开门下车。
「宛心!」杨大业感觉苗头不对,迅速开门下车,还来不及喊住她,便瞥见门前站了位熟人,他才一个走神周遭霎时多了不少人。
瞧向离自己还有几步之遥的身影,杨大业只能稳住情绪缓缓往前走近,像那些人全不存在似地招呼道,「学长,你怎麽来了?」
无论再僵持的气氛中都能微笑探究着对方来意,甚至是抓准对方的要点,若非那人出现,杨大业都要忘了他曾经受过多少这样的训练。而眼前这个人经历过的绝不会比他更少,想从他的要求中脱身有多难,他心里也有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