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隔天，李果湘的父母亲又要准备出远门了。清晨五点，她便睁开眼睛，缓步走下楼梯，听见他们正在说话後，就这麽坐在阶梯上，撑着混沌的脑袋。
「你也看一下。」
「为什麽？」
「毕竟⋯⋯是女儿想去的学校啊。」
她听见父亲轻叹一口气，估计已经开始揉起太阳穴，她忽然想像他们内心天人交战的模样，明明很反对，却还是想要接受，两边不断拉扯。
父母亲终究狠不下心呢。
她冰冷的脚指头逐渐回暖。
「也许就像隔壁那孩子说的，果湘大可不必跟我们商量，我们也大可不必理会她的意愿，但是，你一定做不到吧？」
「哎⋯⋯上次没吃她煮的咖哩，好可惜。」
她一愣一愣的听着，呼吸随着母亲的话语停止、又重新开始，反覆了好几回，她心里面五味杂陈，母亲的无心虽然伤人，却也是让她没办法生气的理由。
意识朦胧的阖上眼，原本是想跟父母亲道别的，她却安心地靠着栏杆睡着了。
「这孩子！怎麽睡在这！」楼梯底端传来气急败坏地叫喊，都没能吵醒她。
***
开学後，学测成绩也出来了，李果湘的社会科虽然考得不太理想，但总级分超过了申请标准，她着实松一口气。而乐恬的科系，特别加权英文，他发挥平常的实力，拿了满级分，那双眼因为开心而闪闪发光。
最基本的成绩通过了，接下来只需要专心准备备审资料。
班上弥漫着复杂的情绪，或喜或悲，但更多的是不确定性。李果湘就注意到同学乙知道成绩後，盯着桌面发呆了好久，她伸出手点点同学乙的背，转过来的是一张苦瓜脸。
「怎麽了？」
「哎⋯⋯有点尴尬的成绩。」
同学乙挠挠头发，还不知道该要申请看看呢，还是直接拚指考，或是两个同时进行？想到就觉得好煎熬啊啊！
「落点分析。」
「来！」
两个人面对面，如火如荼的点着手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玩什麽游戏，乐恬也凑过去，为了看清楚萤幕，一颗大头就这麽撞上同学乙的侧脸。
「呜、乐恬⋯⋯你、你是吃醋了吗？干嘛撞我⋯⋯」心灵已经受到伤害的同学乙，这下苦瓜脸变成了终极苦瓜脸。
「没有啦！我只是要看你落点分析的结果啊！」乐恬一慌张，整个人扑上去，给同学乙一个紮实的拥抱，周遭的同学看见这一幕，纷纷定格。
「醋很酸，很好喝。」李果湘伸出手搓搓两个人的头发。
「哈哈哈哈！这是什麽三角恋！」阿虹惊奇。
「不不不，我不敢再看下去⋯⋯」同学甲摀眼。
乐恬怪叫一声，赶紧松开手，一张脸不知怎地烧红起来，逗得同学们捧腹大笑，说出更多调侃他的话，李果湘事不关己的撑着头，嘴角却弯起小小的弧度。
过几天，乐恬和李果湘一起去办公室找导师。
「嗯？」班导看着乐恬递来的科大报名表，疑惑的歪过头，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本来以为班导要说劝退他们的话，但接下来她只是赶紧翻出学测成绩单，手指滑过他们的成绩，然後吐了一口气。
「这间餐旅大学用学测申请录取的名额只有两个呢！但以你们的成绩来看，一定没问题的！」雀跃的语调，无疑让他们更加有信心，老师与他们聊了一下未来，觉得这两个孩子很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虽然路程一定不简单，但没有努力，只会离梦想越来越远。
「之後会遇到更多不同的挑战，你们可要好好加油啊！」
「老师，先等录取了再说啦哈哈哈。」
两个人并肩走出办公室，背影非常相衬，班导盯着盯着有点出神了，她见过太多高中生情侣，但没有一对像他们，她好难想像他们面对面讨论未来的模样，带着稚气且美好的目光，并将彼此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与此同时，乐恬高兴的晃呀晃，手臂时不时擦过李果湘的肩膀，高亢地说着他所想像的大学生活和那些专业课程。
他就像过份激动的狗狗，不小心撞到经过的同学，弯腰道歉的模样却十分欢乐，被撞的同学愣愣地说没关系。
李果湘失笑，她绕到他面前，两只手抓着乐恬两边肩膀，然後一起往下，滑下手臂到指尖，再沿着裤缝到脚踝，将乐恬的四肢烫得服服贴贴，立正站好。
她抬起头，正巧对上乐恬的双眼，那样澄澈、那样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