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啊——乐——恬——」阿虹摇着乐恬的肩膀,对他这样失神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是挺可爱的,但是他还是比较喜欢充满活力的乐恬。
位置上的男孩惊醒,左顾右盼。
「要去上体育课了,走吧。」乐恬点点头,然後起身,默默跟在阿虹後头。
一路上,他们没什麽说话,然後毫无预警的,就遇到了学妹们,她们在长廊上挥舞着手,喊着学长。乐恬发现,这里是他和果湘第一次见到学妹们的地方。
虽然上次和小南说不需要感到抱歉,但乐恬还是明显感受到她对他的闪躲,小南垂着头,安静的听其他朋友和学长聊天。
然後她猛然惊觉,「学姊呢?」她心里矛盾的很,但是情绪低落时,却总是想起果湘拉着她的马尾,望着她的眼神充满关心,彷佛在告诉她:别怕。
小南和乐恬四目相交,她马上慌张的揪住衣摆。
「果湘感冒了,今天在家休息。」
表情如往常的温和,但他的嗓音因为担忧而失去了原本的抑扬顿挫,「不能待在她身边照顾她,你一定很焦虑。」小南缓慢地说着,所有人也因为他们之间肃穆的氛围都静了下来。
「都请假了,感觉好严重噢⋯⋯」
「希望学姊赶快好起来。」
大家跟着担心起来,这让乐恬感到窝心,阿虹伸出手肘撞撞他的肩膀,「瞧你没精神成这样,我今天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这样果湘在家也不会担心。」凉风吹来,阿虹不希望乐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知道,除了果湘生病之外,肯定还发生了其他事,不然依照乐恬的个性,他不会让自己消沉太久。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他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身边没有果湘飞扬的马尾,他跑了一圈又一圈。
昨晚,他蹲在自家门口,心里是又焦急又无助,约莫一小时,那辆黑色的轿车回来了,他站立在最明显的地方,甚至与驾驶座的伯父对到了眼,但伯父只是偏过头,当作没看见他。
铁卷门关上,乐恬却不敢上前。
他打给果湘的电话和简讯通通没有回覆。
清晨六点,乐恬家的门铃响了,他匆忙去应门,站在门外的是果湘的父亲,他的心脏如雷鼓动。
「果湘她,昨晚发烧了,身体有点虚弱,麻烦你帮她请病假。」因为他们没有班导的联络资讯,中午又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他们没办法久留——这些话,男人并没有说出来。
「那⋯⋯谁来照顾她?」乐恬张大了眼。
「我们把药和白吐司都放在她房间了⋯⋯她能照顾好自己。」
「你们要去工作了对吗?那能不能让阿嬷来照顾她,让她来这里⋯⋯」
乐恬看着伯父紧绷的脸部线条,果不其然,「不用麻烦了。」
「果湘没有生过这麽严重的病,让她一个人在家,伯父伯母会很担心吧?一点都不会麻烦的,阿公阿嬷白天都在家,等我放学,我会⋯⋯」
乐恬说到一半便止住了,怕提到任何关於他与果湘的事会让伯父生气,接触到那严厉的视线,乐恬忽然茫了。
他不懂为什麽他要害怕,那明明是他的真心话,「我会好好照顾她。」乐恬挺起胸膛,坚定地望进伯父的眼里。
「才几岁,就说什麽大话。」乐恬平常不是这麽玻璃心的孩子,但是碰上果湘的家人,特别容易招架不住,他握紧拳头,脸上写满了挫折。
「我真的会!」
「这不是扮家家酒。」
而伯母这时穿着一身套装出现在他们身後,乐恬与她四目相交。
「伯父,请你不要把我当作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也很清楚自己对果湘的感觉。你们知道吗?果湘一个人生活,她说她不怕黑、不怕蟑螂、不怕孤单,那不是因为她勇敢,那是因为她没有体会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她真正的勇敢,是她的宽容和善良。
她从不埋怨你们工作忙碌而冷落了她,依照你们对她不闻不问,她大可什麽事都不跟你们商量,但她仍大费周章查了很多资料,她还是想要获得你们的支持,尽管你们从不在她身边。」
接着,乐恬就这麽看着伯父转身离去,一句话都没有回覆,就算是骂他也好,这样一身不响的离去,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他倔强的站在门口,等到那男人抱着全身被棉被裹紧紧的果湘,他紧皱的眉头虽然是松开了,但却是下垂的八字形,看着果湘熟睡的面孔,他好想抱她。
等他回过神,眼前是橘红色的跑道,他已经满身大汗,双脚酸疼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