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湘,有什麽问题吗?」
老师看着高举着手的女同学,狐疑的歪过头,「石门水库。」李果湘以刚刚好的音量回答,而这让老师更加一头雾水,他正经的用粉笔点点黑板上的化学式。
「这可不是地理课喔,想转组也来不及了。」老师觉得自己挺幽默的,嘿嘿笑了几声继续回到课题,但是过不了几分钟,李果湘又举手了,脸上认真的表情让老师无法忽略。
「李果湘,又怎麽啦?」
早在老师进教室时就已经发现异样的同学,正低低的笑着。
「石门水库没有关。」随着李果湘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渐渐往那卡其色的裤头移去⋯⋯等等!儿童不宜,李果湘连忙长手一伸往旁边遮住乐恬的双眼,「什麽啦果湘!我已经满十八岁了!咦?我还没满⋯⋯」
乐恬的挣扎和妥协,让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拉走了,纷纷转过头笑着双眼被遮得死死的可爱男孩,那男孩脸颊红扑扑的,旁分的浏海此时变得乱七八糟。
老师在笑闹中连忙抓准时机拉上拉链,难掩尴尬的抹抹他灰白的头发,「好了好了,继续上课。」被老师这麽一呼唤,让这段课堂上的临时插曲很快就落幕,「李果湘,谢谢你提醒老师。」但隔没几分钟,老师不好意思的道谢再度让班上充满笑声。
老师也不再觉得难为情,只是在心里提醒自己下次绝对要小心。
李果湘放下遮着乐恬的手,乐恬的双眼总是流转着比别人多的湿润,眼角笑得弯弯的就像是倒过来的橘子瓣,「果湘在想我吗——我会害羞喔。」乐恬一句话说的小小声的,但仍让周遭的同学起了鸡皮疙瘩,纷纷装忙,笔记抄得特认真。
「嗯,想你。」李果湘将他凌乱的浏海弄整齐,乐恬笑得傻里傻气的,老师重重咳了几声,这下全班又呵呵笑了起来。
乐恬和李果湘,在柳高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情侣。
大家都默默这麽认定,但几乎没有人从他们口中听到交往、男女朋友这类的词,他们给人的感觉,就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待在彼此身边,然後认识很久很久的朋友。
有声称与他们同国中的同学说,他们在国二时一见钟情。
有声称与他们同国小的同学说,他们因为是邻居,所以从小父母就将李果湘许配给乐恬。
但也有声称⋯⋯总之,好奇的人们是永远不会停止揣测的。
乐恬有一副好嗓音,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刚刚好,圆滑语调配上生动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与他聊聊天,而且他总是看到事情好的那一面,所以特别能激励人,他是源源不绝带给他人快乐的泉水,同时也是一块海绵吸收他人的不愉快。
而另一方面,李果湘有着很整齐的嗓音,说起话来没什麽起伏,但常常来个出其不意搭上她认真的表情和乐恬笑得东倒西歪的模样,总是让大家忍不住跟着笑出来。
乐恬喜欢颜色缤纷的组合在一起,李果湘喜欢一次一个颜色就好。
乐恬喜欢吵吵闹闹大家七嘴八舌,李果湘喜欢一次与一个人说话就好。
他们在各方面都非常不同,但是凑在一起却不会让人反感,有时还让人觉得挺羡慕的,像是几个特别喜欢乐恬的学妹,常常幻想着如果身边有那麽一个爱笑又可爱的男孩陪伴,那该有多好。
放学的钟声一响起,高三的同学们并没有得到救赎的感觉,因为还有一大堆的复习考卷和题本要回去面对,李果湘慢悠悠的收拾书包,等她背好站好,乐恬同一时间给她一抹微笑,他和周遭的同学说了明天见,便跟上李果湘出教室的步伐。
「买青江菜。」她最近特别喜欢吃烫青江菜配上甜辣酱,也不管家里蔬菜的库存还足够,就想去再买一把,这是她今天给自己额外的任务。
他们一路上就算不说话,也不会怎麽样,因为他们很多时候,都是这样陪伴彼此的。
而且,只有乐恬能见到与别人眼中完全不同的李果湘。
在超市里,一开始就说好要买青江菜的李果湘,在遇见小白菜後竟然犹豫了,她看着手上两包同样新鲜的蔬菜。
「你一整个月都吃我,该换换口味了。」青菜江语重心长的,「小白菜煮汤超好吃,就选我吧。」小白菜抖抖身子,浑身散发出翠绿色的光芒,李果湘耐不住那光芒的偏过头。
远远早就挑好水果的乐恬笑看着果湘的小剧场,见到李果湘慎重地将青江菜放回架上,他来到她的身边,「他说了什麽?」乐恬戏剧性十足的发问,「我该换口味了。」李果湘垂眼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小白菜。
「哈哈哈太好了,青江菜这麽替果湘着想,我就放心了。」乐恬爽朗的笑声,让附近的婆婆妈妈都如沐春风,买起菜来特别开心,
各式各样的饼乾,乐恬都爱吃,所以这次他们买了从没试过的胡椒饼乾,小小的灰色购物袋不是很重,但他们还是一人提着一只耳朵分担,微微摇晃着袋子,就连影子看起来都非常幸福。
他们的家就在隔壁,将袋子里的水果拿出来递给乐恬,说了掰掰後,两个人就朝自己的屋里走去,但乐恬注意到果湘并没有马上打开大门,他连忙跑到隔壁。
只见她伫立在那里。
大门旁的窗户透出灯光,表示已经有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