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第一堂社团课,安因老师在黑板用粉笔写下了这周课程的主题。
「各位同学,我们今天要试着在一般法阵的咒文里,编入、叠合其他辅助的力量。」
放下粉笔,课堂上,安因老师对着大家讲解道。
讲台下随即出现了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四周充斥着各种讶异和兴奋的低语,连一些看起来有些年长的袍级们,都对这堂课的内容流露出惊异的神情,摩拳擦掌着准备大显身手。
坐在座位上,我眨眨眼,偏头往两侧查看,果然一起上课的蕾亚和阿利学长也是这样。看来,今天要教的东西不是什麽简单的招式,不然不会所有人都是这种反应。
我将头转了回来,望着前方安因老师继续讲解,要大家准备亲自尝试一次。
话语一下,众人纷纷开始翻找用具,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了起来。
我左手边的蕾亚也跃跃欲试的拿出水晶和符纸,而一旁的我,则是托着腮,手握笔杆,从旁观看她和其他人的行动。
从开学到现在课也上了不少堂了,我十分了解这个社团所教的,早已远远超过了我目前的程度。此时的我顶多会依样画葫芦,画出课本上的入门款阵法而已,今天这堂课,我八成是只有在旁自修的份了。
趁着大夥儿动作的空档,安因老师又接着做了最後一次提醒,最後轻拍手:
「基於班上不少人尚未有过类似的经验,我建议初次尝试,可以先用较易叠加的精灵百句歌或天使颂歌练习,等到熟练了之後再逐步增加难度。好了,现在开放自由操作,有疑问的直接举手唤我一声就好,开始吧。」
安因老师说……天使颂歌和……百句歌?
多多少少对这两个名词有印象,原来,吟咏的咒语还可以这样子应用啊?
拉动椅子的声响传来,安因老师自己则坐在讲桌後的椅子上悠哉地看起了报纸。
我和蕾亚因为本来就坐在一起所以仍待在原位,各自一边处里着自己要进行的事物,一边听着众人大声谈论最近学院热门的种种消息。
没有发话,我与蕾亚就只是静静的坐着。
然而,同样留在原地的人……也并不只有我们两人。
「──那麽,先说声抱歉打扰罗。」
在我的右侧,还有另一位总能不畏艰难的凑过来,且硬是把无视气氛技能开到满点的阿利学长,正面带笑容的端坐道。
「……」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深知对方绝不会打退堂鼓的蕾亚扭头,也开启了视若无睹模式,自顾自地在纸上画起了阵法来。
但是,阿利学长也毫不介意,依旧笑咪咪的,把现场的寒冷气氛给彻底视而不见。
「今天的课程对你们来说或许稍嫌困难了点。」
非常主动的开启了话题,阿利学长朝我这儿凑近身,以一派轻松的语气说话道。「蕾亚……学妹可能还有机会一试,不过小梨你还没有足够的底子,就先在旁边观摩吧,也算是个宝贵的经验。」
「嗯。」我不敢当着蕾亚的面做出太大的回应,望向桌子紧张的答道。
蕾亚低着头,看起来很专心的在画自己的法阵。
眼角余光扫过蕾亚,阿利学长默不作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之後,他打破了沉默,终於开口出声。
「对了,学妹,你手上的伤……已经没问题了吗?」
「……小梨,如果你画法阵时有问题可以拿给我看,我帮你检查。」
猛不然转头,蕾亚这麽朝我抛出了一句话,没有理会阿利学长的问题,纸上的工作也仍未停下。
至於我则先是蒙了一阵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抬起头「嗯嗯」的向她回答。
蕾亚上一次手掌受的伤口还没痊癒吗?不是经过有段时间了?
眼神彷佛黯淡了下,但是没有因对方的忽视而打退堂鼓,面容担忧的阿利学长站起了身,面向蕾亚,二度朝我们丢下震撼弹:
「──学妹,你的伤口还没痊癒,对不对?」
「不需要你来操心。」跟着自座位上站了起来,蕾亚面若寒霜的说道。
糟糕,总感觉、气氛越来越僵了呀……
「你当时可是直接被人用利器给贯穿手掌了,身为你的代导人,我怎麽可能不去关心?」
阿利学长认真地看着蕾亚,一旁的我则震惊的睁大了眼。
……蕾亚她,那时被贯穿了手掌?
「已经过了一个月,你不是我的代导了吧?」
把手向前一挥,蕾亚口气不善的说道,而双眼低垂的阿利学长在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是吗……」
耳闻这句话的蕾亚低头,不肯去看阿利学长的表情。
听到蕾亚这麽说,仔细思考过後的我也发现,今天正是开学过後的第三十一天。
的确,从今开始,代导人的工作已经算是正式结束了,如此一来,阿利学长便真的没有了主动关心蕾亚的理由。
……那麽,夏碎学长从今以後,是不是也不会再和我有所交集了呢?
不对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那个……蕾亚,你的伤真的还没好吗?」
着急的仰头,我望着蕾亚问说,殊不知哪壶不开提那壶,反而因此直直将她推向了阿利学长的底线。
「可是,我们昨天……」还进行过武技的特训啊!
──而且不只昨天,自从那一次去过保健室之後,我们每天都在训练呀!
忽然撞见阿利学长的脸,我硬生生吞下了後半段的话,因为阿利学长的脸色光是听见前半部就早已足够难看了。
先是短暂愣了一下,但随後阿利学长转而看向我,脸上的微笑突地强烈了起来。「小梨,你刚才说,你们昨天怎麽了?」
……对不起,我真不该作死自己的!
「不管怎麽样,我的事,都轮不到你来管吧!」
抢先一步挡在我前方,打断了阿利学长的逼供,蕾亚的视线直直对上阿利学长,音量也随之增了大。
「蕾亚,你不能每次都不顾自己的身体就胡乱……」
「……你不需要管我!」
「就算不是代导人,作为学长当然也有照顾学弟妹的责任。」显然也有点来气了的阿利学长往前踏。「再说,那时候都是我没有做好保护,那些鬼族才会弄伤你的!」
「就说这和你没有关系!」双颊因气愤而微微泛红,蕾亚歛下眼眸转开身子。
「……蕾亚!」
「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
……这个……这个……
「蕾亚你听我说──」
「不要!」
怎麽办,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啊!
焦急无比,无计可施的我不禁站了起身:「我说,你们不要再吵了……」
──碰!
一阵爆炸登时停下了所有人的说话声。
阿利学长和蕾亚双双闭上了嘴,低垂头,不由自主的错开目光。
教室的对面有许多人都被这场爆炸意外卷入,就连讲台也在范围之内。
张开防护,安因老师很明显没有受到丝毫波及。他向我们露出平静的笑容:「咳,恰好这位同学替我们示范了辅助力量搭配错误的後果,希望其他人都能记住这位同学的教训,不要妄自尊大的想要第一步就尝试高等法阵的叠合,妨害他人练习。」
「……」
全班陷入一片静默,除了那名倒楣的学长躺着不断哀嚎。
事实证明,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去惹怒学院里的老师。
悠闲地坐回椅子,安因老师微笑,顺手抓起新的报纸开始看了起来,就这麽处处底底无视了地上传来的哀号声,朗声宣布。
「好了,已经没什麽好看的了,大家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