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条观他一脸决意要奋发向上的模样,作为观众的我,还是别去打搅他好了。
破坏别人的恋情,可是会被猪踢的……
我的心里不断跑着类似的想法,就这麽稍微一恍神,转眼间,夏碎学长已经站在我身後一大步的距离,不晓得何时过来的,吓得我好一大跳。
面露笑意、浑身正散发不知名光辉的夏碎学长,盯着我这个方向,时间久到让人在心跳加速的同时,却也大响了心中的警铃,直觉有什麽事要发生了。
然而,不给我进一步思索的时间,一眨眼,夏碎学长又回复到了正常的样子,见我望过来对我就是微微一笑。
……阿勒?
搞不懂这一切的谜团,始终不得其解的我,只好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另一边,走下台後,也是快速朝这里接近的刘信宜身上。
向我热情挥手的刘信宜看起来非常兴奋。「结梨──好久不见了!」
我记得,我们两个不是前几分钟前才唱完歌吗?同学会都已经开始那麽久了,这句超级迟来的话是怎様!
「你这句话也未免太慢说了吧!」
我不禁朝她吐槽,同时伸出手挡住接踵而来的拥抱攻击,总算是没有了窒息的危机。
未成功得逞的刘信宜显然也不怎麽在意,反正她国中时得手的次数本就不多了,况且,我以前也不是真的没给她抱过──她心里的想法永远都那麽好让人一眼猜出来。
打从以前就是这样了,这个人的存在似乎就是这麽的不得不引人注意,令人印象深刻。
脱离我双手的牵制,刘信宜没过几下便又再度跳换话题:
「结梨,你刚刚唱歌很紧张哦?明明以前就不会这样子的嘛!怎麽上了高中胆子就变小了?」
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一句,更讶异於就连她这样迟钝的人,都看出来我表情紧绷的这件事,我意图否认,但却一时之间连个辩解的字句都吐不出来。
刘信宜都察觉到了,难不成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结梨,我跟你讲啊,以後你唱歌紧张的时候,把眼睛闭起来就好了。」拍拍我的肩,刘信宜热心的建议。「只要看不到前面的人,就不会觉得那麽紧张啦!还有唱歌的时候最好也想像成是在和别人讲话一样,那样效果也还不错喔,找时间试试看吧?」
这句建议,听起来还挺受用的。
我跟刘信宜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而後者在得到我良好的回应後便很开心的跑走了,让人不禁纳闷她一开始到底是为了什麽而过来。
另一方,李条观自从回到包厢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前些时刻的恍神是消失了没错,可现在,他反倒变成三不五时的就抬头朝我看过来,不晓得想干嘛。
还有夏碎学长给我的感觉也有点不对劲,只是他遮掩得很好,我无法多说什麽。
等到眼下的状况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後,就在这时,忽然间,李条观突来的行动赫然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平衡。他向我大步走来。
有什麽事找我吗?我用疑惑的眼神无声望着他。
他一言不发的直直往我这边走过来,眼中坚定如山的神色,宛如即将上战场的士兵似的。也正是他这副模样使我的疑问不减反增,奇怪,李条观他究竟打算做什麽?
盯着他从远处一路来到我面前,奇异的是,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就没人发觉到这里的动静了。其他人全部都被他们面前的王明宏吸引了注意力,此时此刻,周遭只剩下我和李条观在静静互望着。
李条观的神情有些慌乱,全身僵直的迟迟不开口;因为搞不懂他的动机为何,所以我也只能坐在一旁等他自己出声。
……深呼吸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李条观终於壮起胆子,拉起我的手,直接就往外头奔去:
「……胡结梨,你跟我来一下!」
就在这时,夏碎学长的目光突然凑了过来,盯着正宛若逃难一般的我们两个……这一幕,是我在离开包厢前看到的最後一幅画面。
咦?
完全没给我反应的机会,他就这样拉着我向前,直到走出了门才在门口附近的走廊停下。
李条观气喘吁吁,摇摆不已的看着我,然後开始酝酿说话的情绪……
「胡、胡结梨……」
是什麽?他想对我说什麽?
这个时刻的李条观真的十分慌张,头垂得低低的。前不久冲刺造成的喘息都还未平复就急着想讲话,该不会,他是要找我问「那个」……
按照今天发生的种种事件来推测,会让李条观把人拉出来私下谈的,也只有那件事了吧。
他是不是终於想起来他可以找我一起帮忙了?
「胡、胡结梨,我……」支支吾吾的,李条观始终无法把话完整的说出来,「我……」
怪了,开口请我帮他有必要那麽紧张吗?好歹我们两人以前交情不差耶!
……还是说,他想讲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情……?
忽地抬起头来,李条观激动的朝我踏出一步。「认真」这两个字的真谛在他的脸上顿时显露无遗。他张开了口:
「胡结梨,我──!」
就在这时,夏碎学长从门後探了出来。
「──梨,可以进来一下吗?」
盈着满满笑意,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李条观的话,夏碎学长对我问道。
嗯?夏碎学长找我做什麽?
包厢里面的声音不知道从哪时候开始,渐渐地越变越大声,感觉好像要发生什麽大事了。
於是,我只好满怀歉意地转过身来,向李条观道歉:
「唔……抱歉,李条观,等等你再跟我说你想告诉的话吧,我一下就回来!」
说完,我小跑步朝夏碎学长那里过去,留下李条观他一个人表情空白的呆站在原地,久久无法自拔。
怎麽办,他那个样子让我好有罪恶感……我是不是应该先把他的话听完的?
我仰头望向夏碎学长寻求建议,夏碎学长则是微笑着摇摇头要我别多管,然後按下门把让我先回包厢。
而在随着我一同踏入门口之前,我看见夏碎学长这一次竟然还特地回了头,背对着我,似是和李条观对视了好一段时间。
不解的我想要一探究竟,但是夏碎学长的身体却不时有意无意地挡住我的视线,只能从脚步声判断李条观好像倒退了几步。
结束了「眉目传情」,夏碎学长面带温和,非常「顺手」的准备阖上包厢门。
等等,李条观他还在外面……
不大不小的「喀擦」一声传出,顿时使我提醒的话才刚来到嘴边就被吞了回去。
「……」李条观他绝对是哪里得罪到夏碎学长了!
「梨,这麽轻易就被人拉走,代表你缺乏训练喔。」勾起了柔和无比的笑容,夏碎学长眯着双眼如此向我说。「你错过我们的活动了。」
冲着後面的那一句,我硬是压下了想要後退的反射动作。「是什麽活动?」
「很快就知道了。」然而夏碎学长只是这样回答,接着便带着我往同学们的聚集处中央移动。
所以我说,李条观该怎麽办啊……
随着我们逐渐接近人群,我发现之前听见的吵闹声和骚动,似乎正是从这处传出来的。而这股热闹更在我和夏碎学长抵达之後,变得越发强烈了起来。
「来了来了!他们两个过来了!」
我们俩进到圆圈之中後都还没站稳脚步,人潮就已经蜂拥而上,而我稍一不留神,等到惊觉的时後才发现,夏碎学长早已被人从我旁边带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突然在舞台上冒出的高挑人影。
……不会吧?
我毫不犹豫的随手抓起身旁一个人,对他逼问:「……这是怎麽一回事?」
「哎呀,胡结梨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这不是很明显吗?」被我询问的那个同学忍不住猛翻白眼,「你家学长要上去接受黑暗点歌嘛!这是你不在的时候抽签抽到的,被抽中的人唱完一首歌之後要再指定下一个上台!」
耶……咦咦咦咦咦!
就算亲耳从别人的口中得到了这个答案,我依然瞠目结舌的,震惊的心情有如万雷劈顶。尽管脑袋已经是勉强承认了,但是心情上却完全无法接受啊!
挂着笑容站在台上,夏碎学长那带有些许调侃意味的眼神朝我投射而来,却丝毫不减他握起麦克风後突然大增的风采。
一发现踏上舞台的人竟是夏碎学长,几乎全包厢里的人都因此被吸引住了。大家一齐睁大双眼,屏息的等着夏碎学长接下来的动作,而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
阿利学长大概是所有的人里面最显得神色自若的了,只见他心情很好的上扬嘴角,一声不响地对着夏碎学长比出了「赞」的手势。
静候了几秒後,舞台萤幕上缓缓浮现出一串文字,过不久,温润低沉的音乐声便接着轻柔地响起。
……那首歌,是……
应该是选用了黑暗点歌法,夏碎学长听见这旋律时,先是微微愣了好一瞬,表情流露出些微的震惊。
但,很快地他便重新回过神,并且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彷佛了然於心的笑,神色柔和。
我知道,那是什麽歌……
拿起麦克风,温柔微笑的夏碎学长,随着音乐,轻轻地打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