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持续延烧了好几分钟後才开始渐渐转弱,在这期间,鬼族受不了烈焰发出的刺耳叫声不断传出,一阵阵的,听着直叫人心底发寒。
那些鬼族一旦被抹煞後,就再也没办法重生了。这样一来,动手清除他们的我们是不是就算是杀了人呢?不知不觉的,我的心思又再次往那个方向奔去,煞也煞不住。
可是,无论今天发生这些事有多麽震撼,凤仙他们两人的举动救了我,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啊。
不管他们两个是怎样毫不在乎的使出火焰……
想到这里,我又再度安静了。
……我想,总有一天的我,仍是会习惯这一切的吧,无论那中间的过程会是如何。
燃烧的过程中,我们三人皆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爆烈的火焰依旧凶猛的肆虐着,抵达此处後,一次也没有回过头来的凤仙只是默不作声的举着手中的剑,至今还没有做出任何激烈的具体反应。
目前表面上看起来是处於平和的状况,但尽管如此,此时的空气中却彷佛有种无形的压力,沉沉的施力在我的身上。
话说回来,火烧完了之後,他们接下来要做什麽?
凤仙还是没有开口说话,这让後头的我觉得待会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
……明明前面还有一片火海在燃烧的啊,为什麽此刻的我,会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来呢?
怎麽办,我开始想让这场火永远不要熄灭了啊,继续保持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然而,老天爷终究是不愿意对我做出让步,应该是烧尽了所有鬼族,不久之後,火势便逐渐变得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在一片面目全非的焦黑废墟之中。待最後一点火苗也跟着消散而去,凤仙两人同时收起了幻武兵器,然後回过了身。
我眼神飘忽的对上了凤仙的视线。
「……小梨。」
如果我有办法後退,我一定毫不犹豫的那样做,只可惜,现实是我既身上带满伤、背後也抵着墙壁,彻头彻尾就是个半残动弹不得的状态。
开口叫了我的名字,凤仙的目光移到我肩上那道狰狞的伤痕,数秒後,四周的温度貌似又变得更低了。
……这、这其实就只是我的心里错觉对吧?
对吧?
「小梨。」音调整个降了好几阶,凤仙第二次呼唤了我的名字。
不用我说了,现在的凤仙根本已经变成会盛怒冷笑的终极状态了啊!
「我说小梨,你有什麽辩解要先说出来的吗?为什麽你一个本来好端端的人,居然弄成了这副德性……」
用了真的很恐怖、超级恐怖的语调,在她一步步逼近我的时候,那一刻,我深深觉得站在我面前的人并不是凤仙本人,而是另外一名假扮的无敌大魔王才对。
叫我的名字一共叫了三次,这不是生气,什麽才是生气?
「呃、这个……」继续乾笑,面对她的惊悚质问,早已流了满身冷汗的我下意识想将身体远离危险地带,却也因此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火烧的疼痛瞬间遍布我的肩膀,让我不禁呲牙裂嘴痛呼出声。「嘶!」
好、好痛啊!前面因为得担心小命不保所以都没注意到,现在才发觉原来我的伤势那麽严重,除了血液依然不停从里面渗出之外,被划伤的右肩甚至黑了好一大块,看了实在是怵目惊心,难怪凤仙看着我的表情会这麽恐怖!
「……小、小梨!你还好吗!」一瞧见我吃痛的样子,凤仙立即过来蹲在我身侧担忧扶住我,也不管自己上一秒还在发火,忧心立刻取代了怒气自脸上表露无遗。
「对不起,我只会用一些基本的止血术法,小梨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把手覆到了我还在冒血的地方,很快流血的速度便慢下来了。
「小梨,你先忍耐一会,等我和老弟把事情解决了之後就带你回保健室,很快就回来。」似乎是担心我很痛,凤仙如此对我安慰道,紧接着迅速起身。
「等一下,我也要跟凤仙你们一起去。」
抬起头,我叫住了她。「我起得来的。」
我都已经替他们惹出如此多麻烦了,哪可以继续没用的待在这边?
「咦?这不好吧?」凤仙忧心忡忡的迟疑道,认为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小梨你都伤成这样了……」
「我没事。」抿着嘴,我嘴硬的向她说道,并努力去无视肩膀上的阵阵灼热感。
反正只是上半身受伤,我的脚没有什麽大问题的嘛,还可以走的!
最终仍是拗不过我,凤仙无奈地叹了叹气:
「……好啦,我让你跟就是了,不过小梨你可千万不要逞强喔,有问题一定要告诉我或老弟,知道吗?」
她对我伸出了手,示意我抓住。我拉着凤仙的手缓慢地站起来,小心翼翼的不让伤口被扯到。
「接下来就只差把这边的情况回报给公会就没问题了,我们走吧。」
我们三人以不怎麽快的速度一步步向外走去。凤仙和火凤临两人为了让我能够追上,皆企图以不露痕迹的方式放慢步伐,但还是被我察觉了,不想又再多添给他们麻烦,我赶紧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焦黑的走廊仍旧散发着炎热的气息,地上也布满好厚一层灰,前阵子的洁净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剩下一片死寂。
所以说,究竟是为什麽,原先好端端的一个村子,後来却会变成这样?
「凤仙,可以先在这里停一下吗?」经过了其中一扇门前,我忽然提出这麽个要求。
凤仙二人耳闻接连停下脚步,「啊、好的。」
至少,要先把这一连串事情的始末搞清楚才可以吧。
如果我原先猜得没错的话……
把手放到了门把上,我深吸一口气,毅然的将那道门打开。顿时,一个漆黑的房间出现在我的面前。
「点光。」跟着凑过来查看,凤仙施法点亮了黑暗的储藏空间。
有了光,房间里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楚了起来,而就在看到这副景象的当下,即便我心里早已有了底,对此,仍是不禁惊讶地瞪大双眼。
并没有遭受到不久前的火舌波及,隔间地板的中央,堆满了许多许多的财宝与收藏品,在四周的光源下反射着晶莹耀眼的光芒。和麾拿出手杖同样镶有珠宝的宝物放眼皆是,里头甚至有不少的水晶跟艺术品,数量众多,被随意堆置在此地的地面上。
围绕在宝物的周围,黑色的雾气更是阴魂不散的上下飘着。
「……」
尽管看见了这些,我依旧无法打从内心深处将它所代表的事实坦然接受。那些人,罗、麾、以及那名女子,他们,真的都是一开始就……
「……看来,情报班临时给我们的消息是正确的啊。」
忽然幽幽地开了口,身侧的凤仙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边说道。
「小梨,其实,这座村落在前阵子,就已经被一帮稍有规模的盗贼团给占领了。他们貌似也曾在附近的其他地区进行过不少搜刮与偷窃的样子,我认为,这些八成就是……」
「……嗯嗯,我知道。」
果真,是赃物吗……
平静地望着那些宝物好一阵子,然後,我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些住在这的村民,我猜,应该也是被他们几个杀掉的吧。」
所以,这里才会什麽人都没有。
我掉头走向其余的仓库隔间,打开门,一扇扇门後的景况皆与第一间相同,成堆成堆的财宝,染上了肉眼可见的墨黑气息,忧伤的,无声地诉说着它们的命运。
那些,遭到执念污染的所有人事物……
「小梨……」
凤仙低声唤着我的名,面露担心的望着我。
「……我没事的。」
静静的阖上眼,重新整理好情绪後,微微勾起嘴角,我转过身来,轻声地如此说道。
「我们赶快回学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