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带郑典穿过後巷，绕了又绕，直到郑典跑不动才停下来。郑典在後面喘，相反的李衡不但脸不红气不喘，还靠着防火巷的墙，从裤袋里拿出菸来。郑典粗喘着气，看李衡把菸点着，抿在唇上。那夹着菸的两指修长，骨节漂亮，是个成熟男人有力的大手，而且上头还有茧。
李衡吸过两口，还是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抽。郑典稍微喘过气来，想了想对他说：「谢谢。」
李衡骄傲地昂着下巴，用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郑典一会儿，才微微露出笑容。那笑容并不亲切，而是带着威胁性的。
「你应该知道什麽该说，什麽不能说出去吧？」李衡用抽过菸哑着的嗓子说。
「我没那麽无聊。你上次明明去游泳却不上游泳课的事我不也没说？」
郑典此话一出，李衡眼神立刻犀利地盯住他，像只猎豹。
被他这麽一看，郑典又说：「我不会说的。」
李衡嘴上叼着菸，对郑典说：「去吧！」
「去哪？」郑典不解地问。
「你不是要去那群人那吗？」
郑典知道李衡已经看到了全部，眼神看着旁边的红砖墙尴尬地说：「只是老朋友而已。」
「老朋友更应该要去啊，叙叙旧什麽的。」
「我们没那麽熟。」
「没那麽熟你刚刚会这麽激动？」
「我警告你！我的事你不准管！」
「我才懒得管你的事。」
李衡转身要走，郑典急忙问：「你去哪？」
「走啦！我班还没上完呢！」李衡又碾了碾脚下的菸蒂。
「这里路弯弯曲曲的，我不熟，你带我出去。」
「这里往前直走再右转就是大马路了。」李衡对郑典的前面伸出手指，接着就往回头走。
郑典看着李衡的背影，高归高，两只手插着裤袋微微驼着背，步伐稳健地大步离去。
「李衡！」
郑典忽然叫住他。
李衡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谢谢你！」郑典略微高声喊。
李衡动也不动，过了两秒便大步走出他的视线。
郑典一个人在街头游荡，不知道不觉又走回车站前广场，那里已经没有刚刚那群人的身影。
郑典知道，他们不会等他，绝对不会。
但他还是潜意识地想来看看。
郑典站呆愣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一站就是十几分钟。
对街的李衡手叉着腰，嘴上叼着菸，在路边看着他。
郑典的事原本他不该管，可是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当他看见他悲伤绝望的眼神时，就忍不住出手了。
他心里觉得很奇怪。这种事不该是他李衡会做的事。
九月底的夜晚逐渐转凉，李衡足足抽完一根菸才回店里，察觉自己的手臂都冰了，而那个广场上的少年依旧站在那。
进店里前，李衡回头望他最後一眼，他想，也许是同情吧！他虽然老爱找郑典麻烦，但今天的事……他就是冲动了。
对！就是一时冲动罢了！李衡心里反覆告诉自己，只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