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应吉祥真心想掐死宁知非了。
上次杭总来探班的时候他费了多大劲才把他按着拾掇一遍,可今儿人家恨不得从早上五点就起来搭配衣服了。
“别发骚了,你一会儿有戏要上,得穿戏服!”应吉祥说。
宁知非啊了一声,皱着眉说:“坏了,今天穿的那件戏服不是最好看的!”
应吉祥一巴掌招呼到他的后脑勺:“朋友,我可得跟你说明白了,这片场有多少人多少张嘴你比我更清楚,你可得悠着点儿,别给我闹出什么大新闻!”
宁知非十分自信的:“放心吧哥,您看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应吉祥微笑脸:“嗯,你就是。”
杭因这次是下午到的,正巧赶上宁知非和林观拍对手戏,在没有特效的情况下,俩人对着彼此“发功”的样子别提有多傻了。
林观首先憋不住了,杭因正和导演坐在一块儿透过机器看这画面呢,他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了,稍微一走神状态就全都跑没了。
导演碍着杭因的面儿没好意思骂他,索性叫各部门都歇一会儿,然后把林观和宁知非都招呼过来给杭因打招呼。
林观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知非就凑上前去,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语气高昂的说:“杭总,下午好!”
杭因一看这小孩儿朝气蓬勃的样子就心情好,偷偷冲他眨了下眼睛,回道:“下午好小朋友。”
宁知非开心的恨不得当场表演一段着名的小天鹅。
那种在众人面前悄悄勾勾搭搭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但是他旁边的林观脸色已经黑的跟锅底似的了,明目张胆的勾搭他的金主可还行?
这次的会餐宁知非长了个心眼,他早早地就收拾好了去酒店,稳准狠的挑中了杭因身边的位置。
等林观到的时候,杭因左右手边都已经有人了,一个导演,一个宁知非。
他索性站在一边儿不动了,明显是要宁知非给他让座,可宁知非就跟看不见他似的,佛似的坐在那儿岿然不动。
导演十分心累的再次从中调和,对宁知非说:“知非啊,你往旁边坐坐,给林观让个位置。”
“不用了,就让这小孩儿坐这儿吧,都一样的。”宁知非没开口,杭因就淡淡替他解了围。
不单单是林观,包括导演和桌上的列位表情都停滞了一瞬,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不停地打量着形式的变化。
看样子,林观是让发配冷宫啦?
整个会餐的流程和上次倒是没有太大的区别,主要就是导演和其他几个部门负责人说,杭因听,偶尔再给些意见。
宁知非还是独树一帜的认真的吃饭。
期间那道红烧肉上来的时候,杭因边听导演的长篇大论,边十分习惯性的用自己的筷子给宁知非夹了一块儿,而宁知非也没表现出丝毫的诧异,极其自然的吃了下去,甚至都没说一声谢谢。
好像这事儿他们做过了无数次那样。
导演的表情都有些搂不住了,不大明白现下到底是个情况,这个杭总到底是来看林观的,还是看宁知非的?
杭因看了眼导演的表情,云淡风轻的问了句:“怎么了?”
导演:“呵呵呵,没事儿没事儿!”
14
厕所是个好地方,有时候不单单能用来解决生理问题,也可以用来解决情敌的问题。
宁知非从隔间出来看到气势汹汹的等着他的林观的时候如是想到。
他不紧不慢的踱步到洗手池旁洗手,然后对着镜子里的林观露出一个十分挑衅的笑,和他刚才在杭因面前的天真率直截然不同。
气得林观差点脑溢血,他咬牙问道:“宁知非,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在报复我删你的戏吗?”
宁知非抽出一张纸擦手,边擦边笑,“这破戏,你删光了我也无所谓。”
“那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人?!”
“你的人?”宁知非把纸扔进废纸篓,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完全是一副不把林观放在眼里的状态,“谁是你的人?”
“你他妈明知道我说的是谁!”
宁知非比林观要高些,此时便发挥出身高优势来,睥睨着他冷冷说了句:“你说杭总啊?林观你照照镜子吧,你配吗?”
“你——!”林观气得双目欲裂,“我不配你就配?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在哪儿?”
宁知非毫不在乎的笑了笑,给林观致命一击:“林观,你去过杭总滨江那边的家吗?知道她家有几个阿姨,厨师又长得什么样儿吗?”
“你不知道。但是,我都知道。”
林观没有再回到饭桌上,宁知非十分真诚的同导演说:“林观哥说他喝多了要回去休息。”
导演:这倒霉孩子编瞎话也不会编,林观他根本一口酒都没喝!
当然嘴上还是得应和着:“这样啊?确实太晚了,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又耽误杭总不少时间。”
杭总点了点头表示没关系。
到了大家作鸟兽散的时候了,宁知非又整了出幺蛾子,自以为十分隐晦但其实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的跟杭因说:“杭总,我经纪人不在,能不能蹭您的车回酒店啊?”
杭因被他这种急着宣誓归属权的行为可爱的不行,便也遂了他的意,点了点头。
刚进车里坐稳,宁知非就黏黏糊糊的腻到了杭因身上,亲了半晌被杭因无可奈何的推开后他拉着杭因的手指头说想她。
杭因哄了一声乖。
宁知非有些不大高兴了,她这回都没有摸他的头,于是作天作地的脾气又翻涌上来,问杭因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杭因:“...?”
宁知非醋意冲天:“因为我刚才欺负你的小心肝儿了!对不对!”
“...别闹。”杭因一脸的哭笑不得。
宁知非哼唧一声,蹬鼻子上脸,又往杭因身边抽了抽,捧着杭因的脸强迫她的目光对准自己,“杭总,你看看我,我是不是比林观好看多了,我还比他年轻,我纯天然,我还会跳舞!”
前排的司机和助理:“.....”
还从未见过如此直白的争宠之人,也真是清奇,老板的口味实在不好琢磨。
杭因把笑憋住,然后假装严肃的点了点头。
“那你别包养他了,你包养我吧!”宁知非眨巴眨巴眼,口出狂言。
15
宁知非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应吉祥还在蹭他的电脑打游戏,见他这么早回来不免惊讶,问道:“你不是跟杭总...”
“我刚才问了杭总一个问题。”宁知非往沙发上一坐,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的不停点击膝盖骨。
“什么?”
“我问她要不要放弃林观,来包养我。”
应吉祥:“...您这胆儿可真大,她怎么说?”
宁知非的脑子里闪过刚才在车里的画面,杭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林观给她打电话了,我看见了她的来电显示。”宁知非没解决应吉祥的疑惑,反而换了个话题。
应吉祥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把耳机摘下来回头看宁知非,这才发现他状态不大对劲。
“知非,你不会真的对杭总...”
宁知非直勾勾的看着他,淡淡的说:“嗯。”
不知道为什么,应吉祥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发毛,他忍不住摸了摸后脖子,“所以你现在不开心是因为怀疑杭总今晚会跟林观在一起?”
“不用怀疑,杭总她现在肯定和林观在一起,但是我没有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
宁知非:“我只是在想,当一个人想要得到一样东西,那么到底是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应吉祥心里越发的毛:“你看你这个孩子,我越来越听不懂你说什么了。”
宁知非低笑了两声,站起来拍了拍应吉祥的肩膀:“哥,我觉得你应该明白,你接着玩儿,我先睡了。”
游戏是没彻底没心情玩儿下去了,应吉祥一脸菜色的回自己房间,灰溜溜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杭总,我是应吉祥。”
杭因坐在酒店套房的书房里,对面站着的青年赫然就是林观。
“什么事?”
应吉祥:“我觉得知非他好像已经察觉了。”
杭因从对面的林观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等房间里就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才开口问道:“怎么说?”
应吉祥:“他状态不对劲,刚才还问我什么,是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杭因笑了笑,似乎都能想象到那个小孩儿说这句话的神情,“没关系,应先生,这些天辛苦你了。”
应吉祥叹了口气,踟躇着问:“杭总,要不一会儿我都告诉他吧。”
杭因:“不用,你让他十点后过来找我,地址一会儿发给你。”
处理完应吉祥的事儿,杭因便开始解决最后一样——林观。
她给了林观一套房子,只要林观有空,随时都能过户。
林观的脸色出奇的差,其实相比较别人,杭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至少她从没要求他做过任何离谱的事。
但就因为她的从不要求,林观才格外的难以接受现在的结果,他甚至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被宁知非悄无声息的代替掉了。
“杭总...”林观的喉咙有些发紧,他深深的闭了闭眼,问:“我能不能问为什么,为什么是宁知非。”
杭因自然是没必要跟他交代的,随口找了个理由:“他好看。”
林观悲伤的情绪蓦然间飞走了大半,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您明明知道我故意删减了他的戏份,却还纵容我。”
杭因看了看林观,其实他长的也很好,虽然微调过但是杭因并不是很介意,性格也还算过得去,至少在她面前是温柔听话的,私生活也比较干净,总之在这乱七八糟的娱乐圈里也还算难得。
但是,杭因她可是杭因啊,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要一个“还可以”的呢,明明有那个最好的,她就必须要得到。
至于这个得到的过程和手段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只要结果是“得到”就可以了。
她冲林观笑了笑,到底是没忍心伤害这个陪伴了她几个月的男孩子,给了他一个尽管不真实但却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就当,是给你的临别赠礼吧。”
16
宁知非敲响杭因房间的门时,林观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
他一进门就满屋子的看,连厨房都被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杭因也不拦着,十分纵容的任由他闹着,自己则端着一杯牛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一脸的宠溺。
“看完了?有什么发现吗?”等宁知非消停了,杭因才问了这么一句。
宁知非没好气的把她手里那杯牛奶抢过来一饮而尽,傲娇的瞥了瞥嘴:“书房有股小妖精的味儿。”
杭因捏了捏他的脸,笑骂道:“真是狗鼻子。”
宁知非又哼唧了一声,表示他还没消气,但说实在的,其实他这气着实有些心虚,因为他心里也清楚,他和杭因的关系还没真正落停,他只是在赌杭因对他的耐心究竟有多少,再以此来衡量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好在结果是好的,杭因还是很耐心的又哄了哄他,最后还叫他“小宝贝”。
于是乎宁知非再也端不住了,扑上去搂住杭因的腰把她箍在自己怀里,故意用一种很是委屈的口气撒娇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杭因故意同他开玩笑:“本来是这样,可我后来仔细想想,才睡过一次就不要了未免太浪费了,所以,唔——”
宁知非毫不客气的吻住杭因,直到两人都快喘不上来气的时候才撒开嘴,喑哑着嗓音同她说:“那你就睡一辈子,好不好?”
杭因揉了揉他的脑袋:“好。”
后来的后来,杭因有问宁知非,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和应吉祥一块儿设了个圈给他跳的。
宁知非边往嘴里送糖水边抽空说:“吉祥哥他演技太浮夸了,每次用激将法激我的时候都会偷偷瞥我的表情,而且按照他的脾气,我的戏份被删减成那样他早该气得去挠花林观的脸了,可他竟然什么也没干,还鼓励我去抱你大腿!”
“他不是那样的人。”宁知非顿了顿,又说:“我签约的第一天,他请我撸串,跟我说,在这圈子里混,潜规则或许能让你红几年,但绝对不会让你得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没人能红一辈子,但是最起码要对得起自己挣的这份钱,对得起那些支持你的人。”
“我相信他永远不会害我。”
杭因摸了摸小孩的脸安慰他,说:“他说得对,你有一个很好的经纪人。”
宁知非用脸蹭杭因的手心,感受她皮肤的温度,又跟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杭总,你是怎么让吉祥哥替你做事的?”
杭因笑了笑,“没签你之前,他因为脾气太直得罪了不少人,是我把他塞到魏谏的公司的。”
“你和我们魏总?”
“魏谏是我直系学长。”
宁知非聪明的小脑袋瓜一转,又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所以说,杭总,您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杭因:“...宝贝要不然我们换个话题,下部戏让你上张导的新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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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知非和杭因正式确定关系那一晚,应吉祥在他临走前曾问他,现在有没有想清楚,如果想要得到一样东西,究竟是过程还是结果更重要。
宁知非想了想,说:“如果是别的东西,那就是过程。但如果是杭因,我就只求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