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困於藕花深处,索性忘了归途⋯⋯」
路遥哼着小曲儿,踩着轻快的步伐,悠闲地走向图书馆。
这首歌是半日闲在生日那天发的新歌,歌名叫〈争渡〉,整首歌化用了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并加以渲染成了小儿女情窦初开後细水长流的爱情。曲子也很好听,古风歌里轻快的调子比较少,这首不似寻常古风歌曲的婉约柔美或是磅礡大气,全曲轻松烂漫,字里行间都是甜甜的味儿。
路遥特别中意这次的题材,主要是她本身就很喜欢这阕词。世人熟悉李清照的〈如梦令〉大抵是海棠依旧那一阕,她却更偏爱於溪亭这一阕。
误入藕花深处⋯⋯很浪漫啊。
是不期而遇的惊喜,慵懒而惬意,一如她当初偶然听到了半日闲的歌,都是在不经意间得到的美好。
路遥找了一个位子放了後背包,然後就去书架挑报告需要用到的参考书籍。
她在书架中慢慢走着,偶尔蹲下,偶尔弯腰,偶尔踮脚,偶尔轻跳。没过多长的时间,她的手上已经抱了三本书,她看了一眼老师开的书单,只差一本就找齐了。
她晃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最後一本,然而那本书的位子在书柜的高处,她张望了一下,没发现有楼梯椅或是小板凳。她只好踮起脚尖试着拿到书,然而她压根儿连书的边角都没碰到。
她又试了几次,甚至还小心翼翼地轻轻跳起,结果还是没碰到。
路遥瞪着那本书,表示生无可恋,连一本书都要玩她。
她打算再试最後一次,这次还失败那就只能认命了,大不了之後上网找相关资料。
当她踮起脚尖伸手的时候,突然一股气息从身後压了过来,她身子一绷,看到自己手的上方多了一只手,而它也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她要的那本书。
路遥都要哭了。不是吧,她在这边锁定目标这麽久都没得到,居然被半路杀来的给抢走了?
她转过身,却撞到一堵墙。
呃,应该说是⋯⋯一个人的胸膛。
路遥:「⋯⋯」
她抬头想看看这个抢了她的书又挡了她的路的讨厌鬼是谁,没想到抬头一看却看到了熟悉的脸。
「林闲?」路遥惊讶。
「是路遥啊。」林闲笑眯眯的。
路遥看到林闲的脸,想到的却是刚才她背对他时,他笼罩在她周边的气息。
那时两人靠得极近,他几乎是半压在她身上的,拿书那只手的手臂碰到了她的整个手背,另一只手撑在书柜上寻求施力点,看起来像是把她圈在了怀里。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气味,说不上是什麽味儿,但还挺好闻的。
路遥想着想着,耳根子默默地红了,也忘了自己原本是要怼人的。
「你怎麽在这里?」
「借书啊。」林闲依旧满面笑容。
路遥奇怪道:「你一个学资工的看什麽《诗毛氏传疏》?」
林闲一本正经地道:「兴趣啊。」
路遥脸上大写的一个不相信,随口问道:「哦,不然你说说看国风的第一首是什麽?」
「关雎啊,我还会背呢。」林闲轻松答道,一副「你也太瞧不起我」的模样。「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麽难的?」
路遥半信半疑:「⋯⋯要不你发表一下对这首诗的看法?」
林闲心想中文系的就是难搞,然而他还是开口回答,那语气特别诚恳:「在河边,有鸟叫。有正妹,我想追。」
路遥:「⋯⋯」
见小姑娘一脸「心好累」的面瘫脸,林闲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
「开玩笑的。」林闲把手上的书递给她。「给你吧。」
路遥瞟了他一眼。
这才对嘛!
「谢谢。」她轻轻颔首,温声道。
「刚才看你在那边捣鼓许久还拿不到,举手之劳罢了。」林闲摆了摆手,微微笑道。
路遥闻言,心下骤升无力之感。
所以她刚才在那边又是踮脚又是乱跳的,费尽全力还拿不到书的蠢样……全被他看到了?
呜⋯⋯好丢脸啊。
路遥抱着书走回座位,途中不止一次往後看,对某人投向不解的眼神。
林闲这厮一直跟着她做什麽呢!
林闲每每都一脸无辜,表情忒真诚,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心怀不轨。然而他眼底又闪着笑意,看起来怪邪气的,路遥一时也摸不清他在想什麽。
好不容易到了座位上,路遥见着林闲在自己对面已经放有黑色後背包的那个位子坐了下来,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俩的位子正好在一块儿。
她一抬头,就见他投来一个「你看吧」的眼神,神色略无奈,原先英气的眉毛弯成了八字眉,嘴角微微向下压,看起来好不委屈。
路遥:「⋯⋯」
一个俊朗帅气的好男儿,可以不要卖萌卖得这麽得心应手吗?
路遥也不理他了,迳自翻开书,细细阅读着。
林闲拿出笔电,正儿八经地开始做作业。
期间他做得烦了,背往後一靠,抬眸便见着对面的姑娘认真读书的模样。室内明净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短短的浏海上一圈光泽,脸的轮廓线也浮着一层淡光,原先白皙的肌肤更显亮白,像是定窑白瓷般细腻温润。
林闲看着她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眼里只有专注。他的目光从她澄亮的眼睛滑到小巧精致的鼻子,再从鼻子移到略显单薄的嘴唇。她的嘴唇似乎总是这样泛着微白,也容易乾裂,她不像其他姑娘会擦唇膏增加气色,以至於常常看起来都没什麽血色。
林闲默默地想,是该送给她一支护唇膏了。
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路遥猛地抬起头。
这一抬也就撞进了对方那双总是揉着笑意的眼瞳里,由里到外都泛着温和暖融。
她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林闲被抓到自己在看她倒也不慌,他气定神闲地朝她一笑,笑得路遥一脸懵圈时,他又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路遥:「⋯⋯」
接着林闲丢了一张纸条过去,路遥狐疑地拆开纸条。
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吃饭?
当这几个潇洒的字映到眼底时,路遥的脑袋放空了一瞬。
他的字倒不像他的人,前者清冽又狂狷,後者阳光而温柔。除了一点,两者都透着浓浓的漫不经心味儿,像是随意挥就的,肆意又张扬。
半晌她才抬起头,又看到林闲懒懒地靠着椅背,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见他这副模样,路遥也不知道怎麽了,竟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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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争渡〉是我瞎写的,前两章闲哥直播唱的新歌就是这首,都是我瞎掰的哈哈哈哈。(这里偷偷安利一下我大易安的词,超级喜欢这阕如梦令了)
2.杏某掐指一算,林同学大概要展开攻势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