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特殊的回答!
当他回过神时,发现店内正在播放刘德华(忘情水)。
浩然喝完杯中的青岛啤酒,对妈妈桑说:“再给我壹杯吧!要纯酒老村长!”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信纸,他绞尽脑汁完成的内容如下了。
致“心忆小卖部”:
我曾经在十多年前写信咨询,当时,我自称是四大天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呢?
我当初的咨询内容是,我父母打算跑路,要我跟他们壹起逃,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当时,您回答说,壹家人各奔东西不太好,要我相信父母,跟他们壹起走最好。
我也壹度决心这麽做,事实上,我也跟着父母壹起离开家了。
但是,在中途时,我实在忍无可忍,我无法再相信父母,尤其是无法再相信父亲。
无法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他们,因为我和父母壹之间的心灵维系已经断裂开了。
到了某个地点後,我从他们身边逃走了,虽然我对未来壹无所知,但我觉得不能继续和他们在壹起了,自己有这样的直觉!
我完全不知道他们之後的情况,但以我个人的情况来说,我可以断言,当初的决定并没认为有错。
虽然经过了壹番曲折,但我得到了幸福。
如今,我无论在精神方面还是金钱方面都很安定了。
也就是说,我没有遵从您的建议是对的。
希望你不要误解,我写这封信的目的绝对不是找麻烦,因为我在网络上看到的公告。
是希望可以坦诚回报“心忆小卖部”的建议对自己的人生有甚麽影响,所以,我认为也应该让您知道,也有人当初并没有听从您的建议。
我认为人生还是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去开拓。
我猜想可能是“心忆奶奶”的家属收到这封信,如果让各位感到不舒服,我深表歉意,请你们把这封信销毁吧!
落款:四大天王
吧台上放着装了纯酒的酒杯,浩然喝了壹口老村长。
他回想起2009年年底的事,就是杂货店老板的女儿当年告诉他的话。听说有人咨询了和他完全相同的烦恼,但那个咨询者听从了“心忆奶奶”的指示,跟着父母壹起跑路,最後得到了幸福了。
原来当年那个城镇还有另壹个小孩和自己有相同的烦恼,真是太巧了麽?
那个小孩子和他的父母到底如何把握了幸福的?
浩然回想自己家庭的状况,不认为可以轻易找到解决的方法吧!
正因为无计可施,浩然的父母才选择了跑路这种方法吧!
“你的信写好了吗?”妈妈桑问道。
“是啊,算是完成了。”
“真难得,现在还用手写的方式写信。”
“也对,但因为是临时想到要写信的。”
今天白天,他用智能手机查数据时,在某个人的微博格中,刚好看到那则讯息。
可以说,他的双眼立刻对“心忆小卖部”这几个字有了反应。
那则讯息的内容如下:
致知道“心忆小卖部”的各位:
2018年8月8日淩晨零点零分到黎明之间,“心忆小卖部”的咨询窗口复活。
在此拜托曾经到小卖部咨询,并得到回信的朋友,请问当时的回答对你的人生有甚麽意义呢?
有没有帮助?
还是完全没有帮助?
很希望能够了解各位坦率的意见,请各位像当年壹样,把信投进店铺铁卷门的投递口。
拜托各位了。
他吓了壹跳,起初不敢相信,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但是,这种恶作剧有甚麽意义麽?
他立刻查到了这个消息的出处。
有壹个网站就叫“心忆小卖部只限壹晚的复活”,网站的版主自称是“心忆小卖部老板的後代”,2018年8月8日是心忆奶奶去世十周年,所以要用这个方式悼念她。
今天壹整天,这件事都在他的脑海盘旋,他甚至无心工作了。
他像往常壹样在大众食堂吃完晚餐後回家,但心里始终挂念着这件事。
最後,他没有换衣服,就再度出了门。
他壹个人住,所以没必要向任何人报备自己要去哪里去。
犹豫很久之後,他搭上了公交车,总觉得有壹股力量在推他壹样。
浩然又看了壹遍刚才写完的信,觉得自己的人生终於可以走向终点了。
店里的背景音乐换成了(吻别)。那是浩然以前很喜欢的曲子。
他不经意地看向CD播放机,发现旁边放了壹台唱机。
“你也这里可以放歌吗?”他问妈妈桑。
“偶尔会应老主顾的要求播放。”
“是这样……可以借我看壹下吗?不用播放没关系了。”
“好啊。”妈妈桑说完,走进吧台内。
她很快走了回来,手上拿了几张老旧VCD唱片。
“虽然还有其它的,但我放在家里了。”说完,她把唱片放在吧台上了。
浩然拿起其中的壹张,是(青春舞曲),比(吻别)更早推出,却是四大天王实质上最後壹张唱片。
1993年,华东遭遇严重水灾,四大天王作为当时香港演艺界的代表,到北京参加义演。壹起演唱了壹首《青春舞曲》几乎变成了传说。
“好怀念呀!”他忍不住都囔道,伸手拿起第二张唱片,是(无间道),是同名电壹影的原声带,听说那部电壹影的内容让人捉摸不透了。
第三张是最受欢迎华语歌曲奖:金奖:2004年《原来我有爱》。
浩然的视线停留在唱片上的某壹点。
唱片封套的右侧有壹个长发美女,以前他以为是喻可欣,长大之後,才知道其实是名叫梅艳芳的女演员。
在长发美壹女的旁边,印刷剥落的地方,有用麦克笔修补的痕迹了。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沸腾,心跳加速。
“这……这是?”他的声音沙哑,忍不住吞着口水,看着妈妈桑,“这是你的吗?”
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现在由我保管,原本是我哥哥的。”
“你哥哥的?为甚麽会在你这里?”
她重重地叹了壹口气。
“我哥哥两年前去世了,我喜欢四大天王歌曲,也是受他的影响。”
“我哥哥从小就是四大天王的忠实歌迷,长大之後,壹直说想要开壹家专门放四大天王音乐的酒吧,三十多岁时,他辞去工作,开了这家酒吧。”
“……原来是这样,你哥哥是因为生病吗?”
“对,肺部得了癌症。”她轻轻壹按着自己的胸口。
浩然看着妈妈桑刚才给自己的名片,她叫王惠。
“你哥哥也姓王吗?”
“不,我哥哥姓赵,王是我母亲的名字姓,他们已经离婚了,所以後面我跟着母亲改成姓王了,为了省事,所以继续使用现在的名字。”
“赵……”
浩然相信自己绝对没有搞错,当年他就是把唱片卖给姓“赵”的同事。
也就是说,浩然目前拿的唱片曾经属於他自己的。
他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又觉得不值得大惊小怪。
回想起来,这个小城镇上,想开四大天王酒吧的人屈指可数,在看到“粉红诱惑四个大字下面写的小字四大天王歌曲”的店名时,就应该想到可能是熟人开的了。
“我哥哥的名字怎麽了?”妈妈桑问。
“不,没事,”浩然摇摇头,“所以,这些唱片是你哥哥留下的遗物了咯。”
“是啊,但也是原来主人留下的遗物。”
“啊?”浩然忍不住问:“原来的主人……?”
“大部份唱片都是哥哥以前上班同事卖给他的,总共有好几十张,那个同事可能比我哥哥更疯狂的四大天王的歌迷,但突然说要卖给我哥哥。”
“我哥哥很高兴,但又觉得很奇怪──”说到这里,妈妈桑用手掩着嘴,“对不起,这种事很无趣吧?”
“不,我想听,”浩然喝了壹小口老村长,“说来听听吧,那个同事发生了甚麽事吗?”
“对,”她点点头,“那个同事暑假结束後,就没有再来公司,他和他的爸妈壹起跑路了,我哥哥说,他家欠了很多钱,但最後似乎没有逃成功,结局很惨……”
“怎麽样的结局?”
妈妈桑垂下双眼,露出沈痛的表情後,缓缓擡起头。
“在跑路的两天後,壹家人自杀了,好像是集体自杀的。”
“集体自杀?死了吗?谁和谁死了?”
“壹家三口,他爸爸杀了他妈妈和他之後,自己也……”
怎麽可能?他差壹点叫起来,好不容易才终於忍住了。
“怎麽杀的?怎麽杀……他的太太和儿子的?”
“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先让他们吃安眠药睡着,然後把他们从船上推下海。”
“船上?”
“听说在半夜偷了壹艘小船去了海上,但他爸爸没死,就回到陆地上吊了。”
“那两个人的屍体呢?有没有找到他太太和儿子的屍体呢?”
“不知道,”妈妈桑偏着头,“我没问那麽多,但他爸爸留下了遗书,所以才知道另外两个人也死了。”
“是嘛?……”
浩然喝干了老村长,对妈妈桑说:“再给我壹杯。”
他现在思绪壹片混乱,如果不靠酒精的力量麻痹神经,根本无法保持平静来。
即使找到了屍体,应该也只找到母亲浩美的,但只要遗书上写他杀了妻子和儿子,即使没有发现另壹具屍体,警方也不太可能怀疑遗书的内容真实性。
问题在於父亲浩幸为甚麽要这麽做?
浩然回想起十多年前的事,那天晚上,他在富士川休息区躲进了运输公司的卡车载货台逃走了。
父亲浩幸和母亲浩美发现儿子失踪後,壹定很烦恼该怎麽办。
要忘记儿子,按原本的计划继续跑路?还是去找儿子?浩然猜想应该是前者,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方法可以找到儿子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这两种方法,他们决定壹起自杀了。
妈妈桑把酒杯放在他面前,浩然拿起酒杯,轻轻摇了摇,冰块动了壹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也许浩幸他们之前就曾经考虑过全家壹起自杀这个选项,当然是做为最後的手段了,但是,浩然采取的行动让他决心付诸行动了。
不,不光是浩幸,他应该和浩美商量後决定这麽做的。
为甚麽要偷船,把母亲浩美的屍体沈入大海呢?
只有壹个理由,就是他们用这种方式伪装成同时杀了自己儿子。
在茫茫大海中,即使找不到屍体,警方也不会起疑了。
当他们决定自杀时,首先想到了浩然。
当他们死了之後,儿子会怎麽样?
也许他们无法想象浩然如何生存下去,但是,可能想到了会舍弃浩这个名字和经历,既然这样,身为父母的自己,就不能妨碍他了。
所以,他们从这个世界带走了和浩然这个人。
警视厅少年课的刑警、福利所的职员,以及其它很多大人都想查明浩然的身分,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查到,因为和浩然这个人的所有资料早就被删除了。
浩然想起跑路之前,母亲浩美走进他房间时说的话。
不光是妈妈,爸爸也把你放在第壹位,只要能够让你幸福,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即使奉献生命也不足惜。
原来那番话并不是说谎,这代表因为父母的成全,才有今天的自己了。
浩然摇着头,喝着老村长,不可能,因为有这种父母,自己才吃了原本不需要体会的苦,甚至舍弃了自己原本的姓名。
今天的生活,全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然而,後悔和自责也涌上他的心头。
因为自己逃走,导致父母没有其它的选择,是自己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在逃走之前,为甚麽没有再次向父母提议,不要跑路,壹起回家,壹家人重新开始呢?
“你怎麽了?”
听到声音,他擡起头,妈妈桑露出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你好像很痛苦呀……”
“不,”他摇摇头,“没事,谢谢你。”
他低头看着手边的信纸,重新看了自己写的文章後,内心感到很不舒服了。
他觉得这封充满自我满足的信没有任何价值,甚至缺乏向自己提供咨询者的敬意了。
甚麽“人生还是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去开拓”,如果没有自己轻视的父母付出生命的代价,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有甚麽结果吧!
他翻过信纸,撕得粉碎,妈妈桑惊叫了壹声。
“对不起,我还可以多坐壹会儿吗?”浩然问道。
“好啊,没问题。”妈妈桑对他露出微笑。
他拿起水性笔,再度看着空白的信纸。
也许“心忆奶奶”的建议才是正确的。
只要全家人在壹条船上,就有可能回到正轨──他回想起回信中的这壹段。
因为自己逃走,所以那艘船失去了平衡和方向。
这封信该怎麽写?该写出事实真相,说自己没有理会“心忆奶奶”的建议,逃离了父母身边,导致他们自杀了吗?
不能这麽做,不应该这麽做,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虽然不知道当年和浩然壹家人自杀的消息在这个城镇讨论了多久,但会不会传入“心忆奶奶”的耳中?
会不会想到可能就是咨询者“四大天王”壹家人?也许会後悔建议“四大天王”跟他父母壹起走吧!
今晚的活动是为了悼念“心忆奶奶”去世十周年,既然这样,就必须让在天堂的奶奶安心。
虽然公告希望咨询者实话实说,但并不壹定要写实情,只要告诉“心忆奶奶”,他当年的建议很正确就好了。
浩然想了壹下之後,写了以下这封信,前半部份和第壹封信几乎相同。
致:“心忆奶奶”
我曾经在十多年前写信咨询,当时,我自称是四大天王,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我当初的咨询内容是,我父母打算跑路,要我跟他们壹起逃,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那时候,您没有把我的信贴在墙上,据说那是第壹次有人找您咨询严肃的问题。
当时,您回答说,壹家人各奔东西不太好,要我相信父母,跟他们壹起走,同时,还激励我,只要全家人在壹条船上,就有可能壹起回到正轨上。
我听从了您的建议,决定跟父母壹起走,这个判断并没有错。
恕我省略详细的情况,我们壹家人最後摆脱了苦难。
我的父母在不久前去世了,我相信他们度过了幸福的人生,我的生活也很美满。
这壹切都是拜“心忆奶奶”所赐,我忍不住提笔表达内心的感谢。
这封信会由“心忆奶奶”的家属来念吗?希望可以在“心忆奶奶”去世十周年之际,慰藉她的在天之灵。
落款:“四大天王”
浩然看了几遍之後,突然有壹种奇妙的感觉。
因为内容和“心忆奶奶女儿”说的另壹个跑路少年的感谢信太相似了,当然,他相信纯属巧合罢了。
他折好信纸,放进了信封,壹看手表,发现即将十二点了。
“我想拜托你壹件事,”浩然站了起来,“我要把这封信送去某个地方。”
“我很快就回来,回来之後,可以再让我喝壹杯吗?”
妈妈桑露出不解的表情轮流看着浩然的脸,嫣然壹笑说:“好,没问题。”
“谢谢。”浩然说完,从皮夹里拿出壹百元,放在吧台上。
他不想被人怀疑喝霸王酒。
走出酒吧,他走在夜晚的街头,附近的居酒屋和小酒馆都打烊了。
“心忆小卖部”出现在前方,浩然停下脚步,因为小卖部前有人影。
他讶异地缓缓靠近,发现是壹个身穿套装的女人,年约二十多岁,附近停了壹辆奔驰。
他向车内张望,发现副驾驶座上放了壹个纸箱,里面是壹位女歌手的CD。有好几张相同的CD,可能是和那个女歌手有关的人。
那个女人把甚麽东西塞壹进铁卷门上的邮件投递口後,转身离开。
她发现了浩然,立刻惊讶地楞在那里,脸上露出警戒的表情。
浩然出示了手上的信封,用另壹只手指了指铁卷门的投递口。
那个女人似乎了解了状况,表情立刻放松了,默默地向他欠身後,坐上了停在旁边的奔驰车。
今晚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这里?浩然忍不住想道。
也许对很多人来说,“心忆小卖部”的存在,对他们的人生有着重要的意义。
奔驰车离开後,浩然把信投进了邮件投递口,门内传来啪答的落地声音。
这是久违了几十年的声音。
浩然觉得自己终於放下了,也许这壹刻才终於解决当年的烦恼。
回到“粉色诱惑”,发现墙上的液晶电视屏幕打开了,妈妈桑正在吧台内操作。
“你在干甚麽?”浩然问道。
“我哥哥珍藏了壹部片子,因为没有发行正规版,所以好像是盗版的壹部份。”
“是嘛?”
“你要喝甚麽?”
“嗯,和刚才壹样。”
妈妈桑把老村长的纯酒放在浩然的面前。
当他伸手时,影像开始播放,杯子即将碰到嘴唇时,他停下了手。
因为他知道那是甚麽影像。
“这是……”
屏幕上出现是四大天王花絮在寒风中开始演奏。
那是电壹影《惊天二十四小时》的高潮壹部分。
浩然放下杯子,凝视着画面。
这部电影花絮改变了他的人生,看了这部电影後,他深刻体会到,人心的结合是多麽脆弱不堪。
但是──
影像中的四大天王花絮和浩然的记忆不太相同。
他当年在电影院看这部影片花絮时,觉得他们的心已经涣散,演奏时也各弹各的调,现在却有不同的感觉。
四大天王的四名成员很努力地演奏,似乎乐在其中。
虽然即将解散,四个人在演奏时,仍然回到了往日的那份情怀吗?
当初在电影院看这部影片花絮时,之所以觉得很糟糕,也许和浩然自己的心情有关。
那时候,他无法相信心灵的团结。
浩然拿起酒杯,喝着老村长。
他静静地闭上眼神,为死去的双亲祈祷,无奈的感觉充足【心忆】!
小忆壹脸沮丧地从店铺走回来。
“没有吗?”小雪问道。
小忆点点头,叹了壹口气,“好像是风吹动铁卷门的声音吧!”
“是吗?”小雪说道,“这样就好啦。”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们的回信。”小幸问道。
“应该看到了吧。”小忆回答道,“饮料箱里的信不见了,其它人不会去拿的。”
“也对,那为甚麽没有写回信?”
“因为……”小忆说到这里,转头看着小雪。
“很正常啊,”小雪说道,“因为信上写了那些内容,收到信的人壹定会觉得莫名其妙。”
“而且,如果他写回信,反而更伤脑筋,万壹他问我们那句话是甚麽意思怎麽办呢?”
小幸和小忆默默低下头。
“我们没办法回答吧?所以,这样反而比较好。”
“话说回来,真是太让人惊讶了,”小忆说道,“怎麽会有这麽巧的事?(小餐馆的音乐人)竟然是那个人。”
“是啊。”小雪点点头,她无法说她并不感到惊讶。
和争取参我是大明星的女人书信往来结束之後,他们又收到另壹个人上门咨询烦恼。
看了内容之後,小雪他们觉得很受不了,也很生气,因为他们认为上门咨询的“到底该继承家业的小餐馆,还是该走音乐这条路”的这个问题,根本称不上是烦恼,而是好命人的任性罢了。
於是,他们用揶俞的方式,在回信中痛批了这种天真的想法,但自称是“小餐馆的音乐人”的咨询者似乎难以接受,立刻回信反驳。
小雪他们再度写了果决的回信,当咨询者再度送信上门时,发生了奇妙的事。
当时,小雪他们在店里等待“小餐馆的音乐人”的信。
不壹会儿,信就塞壹进了投递口,但在中途停了下来。
下壹刹那间,发生了令人惊讶的事情。
从投递口传来口风琴的演奏声,而且是小雪他们很熟悉的旋律,而且也知道那首歌的名字。
那首歌叫【新生】。
那是名叫小晴的女歌手踏入歌坛的作品,除此以外,这首歌背後还有壹个故事。
而且,这首歌和小雪他们并非完全没有关系。
小晴和她弟弟小龙在孤儿院长大,在她读小学时,孤儿院曾经发生火灾。
当时,她弟弟没有及时逃出,有壹个男人去救了她弟弟。
那个人是来圣诞派对演奏的业余音乐人,为了救她的弟弟,全身严重烧伤,最後在医院断了气。
【新生】就是那位音乐人创作的歌曲。
为了回报他救弟弟的恩情,小晴不断唱这首歌,也因此让她在歌坛保持屹立不摇的地位。
小雪他们小时候就知道这个故事。
因为他们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小晴是所有孩童的希望之星,每个孩童都梦想自己也能像她那样光彩夺目。
听到这首【新生】时,小雪他们惊讶不已。
口风琴演奏完毕後,那封信从投递口投了进来。
是从外面塞进来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们三个人讨论这个问题。
咨询者生活在的年代,小晴虽然已经出生,但年纪还很小,当然,【新生】这首歌也还没有出名。
只有壹个可能,“小餐馆的音乐人”就是【新生】的作者,是小晴弟弟的救命恩人。
“小餐馆的音乐人”在信中说,“心忆小卖部”的回答让他很受打击,但打算重新检视自己,并希望可以面谈。
三个人烦恼不已,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未来的事告诉“小餐馆的音乐人”。是否该告诉他,2009年圣诞夜,他将会在孤儿院遇到火灾,并葬身火窟。
小幸认为应该告诉他,这麽壹来,他或许活下来。
小忆提出质疑,这麽壹来,小晴的弟弟不是就会死吗?小幸也无法反驳。
最後,小雪做出了结论,不告诉他火灾的事。
“即使我们告诉他,他也不会当真,只会觉得是可怕的预言,心里觉得不舒服而已,然後就忘了这件事。”
“而且,我们知道孤儿院会发生火灾,小晴会唱【新生】这首歌,无论我们在信上写甚麽,我相信这些事不会改变,既然这样,不如写壹些鼓励他的话。”
小忆和小幸也同意他的意见,但最後壹封信中该写甚麽呢?
“我……想向他道谢。”小幸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小晴这位歌手,我也不会听到【新生】这首歌。”
小雪也有同感,小忆也说,就这麽办。
三个人思考了回信的内容,在信的最後,写了这样壹段话。
你在音乐这条路上的努力绝对不会白费。
有人会因为你的乐曲得到救赎,你创作的音乐壹定会流传下来。
至於你问我为甚麽可以如此断言,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总之,千万不要怀疑这件事。
请你务必要相信这件事到最後,直到最後的最後,都要相信这件事。
这是我唯壹能够对你说的话。
把答复信放进饮料箱後不久,又去检查了饮料箱,发现信已经消失了,应该代表“小餐馆的音乐人”已经把信拿走了。
他们以为还会接到回信,所以,就关上後门,壹直等到现在。
但是,直到这壹刻,都迟迟没有收到回信。
之前都是把回信放进饮料箱後,就立刻从邮件投递口收到对方的信。
也许“小餐馆的音乐人”看了小雪他们的信之後,做出了某个决定。
“那去把後门打开吧。”小雪站了起来。
“等壹下。”小幸拉拉小雪的牛仔裤裤脚,“不能再等壹下吗?”
“等甚麽?”
“我是说,”小幸平舔了舔嘴唇,“不能等壹下再打开後门吗?”
小雪皱着眉头。
“为甚麽?小餐馆的儿子应该不会回信了。”
“我知道,他的事已经结束了。”
“那还等甚麽?”
“我是说……搞不好还有其它人上门咨询。”
“甚麽?”小雪张大嘴巴,低头看着小幸,“你在说甚麽啊?後门关着,时间就无法流动,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当然知道。”
“既然这样,就应该知道没时间做这种事,因为刚好碰上,所以就顺便解决了小餐馆儿子的事,但到此为止了,不再接受咨询了。”
小雪推开小幸的手走向後门,打开门之後,他在外面确认了时间,淩晨四点多。
还有两个小时。
他们打算清晨六点多离开这里,那时候,应该已经有公交车了。
回到室内,发现小幸壹脸愁容,小忆正在玩智能手机。
小雪坐在餐桌旁,可能是因为外面有风吹进来的关系,桌上蜡烛的火焰摇晃着。
这栋房子太不可思议了。
小雪看着陈旧的墙壁想道。
到底为甚麽会发生这种不寻常的现象?自己为甚麽会卷入这种事?
“我也说不清楚,”小幸突然开了口,“像我这种人,像我这种脑筋不灵光的人,活到这麽大,好像今天晚上第壹次对别人有帮助。”
小雪皱起眉头。
“所以即使根本赚不了壹毛钱,你还是想继续为别人消烦解忧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赚不了钱也没关系,以前我从来没有不计较利益得失,认真考虑过别人的事。”
小雪用力砸着嘴。
“即使我们绞尽脑汁,写了回信,结果又怎麽样呢?我们的回答完全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那个参加我是大明星的女人,只是用自己的方式理解我们的回答,至於小餐馆的儿子,我们也没为他做任何事。
我不是壹开始就说了吗?我们这种不入流的人为别人咨询,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在看“小月亮”小姐最後那封信时,你不是也很开心吗?”
“当然不会不开心啊,但我并没有误会,我们这种人不配向别人提供意见罢了。”
“我们──”小雪指了指放在房间角落的行李袋,“我们是最让人看不起的小偷。”
小幸露出受伤表情低下头,小雪看了,“哼”了壹下。
就在这时,小忆大叫壹声:“啊!”小雪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麽了?”
“不是啦,”小忆指了指手机,“网络上有【心忆小卖部】的事。”
“网络?”小雪皱着眉头,“可能有人会写壹些对往事的回忆吧!”
“我也是这麽想,所以才在网络上搜寻【心忆小卖部】,想看看有没有写了甚麽。”
“结果就看到别人写的往事之类的吗?”
“并不是这麽壹回事,”小忆走了过来,把智能手机递到小雪面前,“你看这个。”
“看甚麽?”小雪说着,接过手机,看着液晶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上面写着“心忆小卖部”只限壹晚的复活”,当他继续看接下来那段文字时,终於知道小忆为甚麽这麽惊讶了。
小雪也觉得自己体温在慢慢的上升。
那段文字的内容如下──
致知道“心忆小卖部”的各位:
2018年8月8日淩晨零点零分到黎明之间,“心忆小卖部”的咨询窗口复活。
在此拜托曾经到杂货店咨询,并得到回信的朋友,请问当时的回答对你的人生有甚麽意义?
有没有帮助?
还是完全没有帮助?
很希望能够了解各位坦率的意见,请各位像当年壹样,把信投进店铺铁卷门的投递口。
拜托各位了。
“这是甚麽?”
“不知道,但上面写着,2018年8月8日是老板去世十周年,所以想到用这种方式来悼念,主办人是老板的後代。”
“怎麽了?”小幸也走了过来,“怎麽回事?”
小忆把手机交给小幸後说:“小雪,今天刚好是8月8日。”
小雪也发现了这件事。
8月8日半夜十二点到黎明之间──现在刚好是这段时间,自己闯进了这段时间。
“这是甚麽?咨询窗口复壹活……”
小幸眨着眼睛重复着。
“刚才的奇妙现象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小忆说道,“我猜壹定是这样。”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所以现在和过去连结起来了。”
小雪也摸壹着脸。
虽然搞不清楚其中的道理,但应该就是小忆说的那样。
她看着敞开的後门,内外壹片漆黑。
“只要门开着,就无法和过去连结,离天亮还有壹点时间,小雪,你说怎麽办?”小忆问道。
“怎麽办……”
“也许我们妨碍了某些事的进行,照理说,那扇门应该壹直关着才对。”
小幸起身,默默走向後门,把门关上了。
“啊哟,你在干甚麽啊?”小雪说道。
小幸转身对着她摇头,“要关起来才对啊。”
“为甚麽?门关起来的话,时间就静止不走了,你打算壹直留在这里吗?”小雪说完,突然浮现壹个想法。
她点点头说:“好吧,那就把後门关起来,我们离开这里,事情就解决了,我们也不会妨碍到任何人,对不对?”
另外两个人并没有点头,都露出愁眉不展的表情。
“怎麽了?你们还有甚麽话要说吗?”
小忆终於开了口了。
“我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小雪,你想离开的话,你先走没关系。可以在外面等,也可以先逃走。”
“我也要留下来。”小幸立刻说道。
小雪抓了抓头,“你们留在这里想干甚麽?”
“并不是特别想干甚麽,”小忆回答,“只是想看壹下这栋神奇的房子最後会变成甚麽样子。”
“你了解状况吗?距离天亮还有壹个小时,外面的壹个小时,在这里是好几天,你们要不吃不喝,壹直在这里等吗?这怎麽可能嘛。”
小忆移开视线。
可能她认为小雪说对了。
“别管这里的事了。”小雪说道,但小忆没有回答道。
就在这时,听到铁卷门晃动的声音。
小忆和小雪互看了壹眼。
小幸快步走向店铺,小雪对着她的背影说:“又是风啦,被风吹得晃动而已。”
不壹会儿,小幸平慢吞吞地走了回来,她的手上没有东西。
“我就说是风吧。”
小幸没有立刻回答,但走到小雪她们面前时笑了起来,右手绕到身後。
然後叫了壹声:“将!”右手拿着壹个白色信封,她刚才把信藏在裤子後方的口袋里。
“小雪,把这个当成最後壹个吧。”小忆指着信封,“等回答完这个人之後,我们就离开,我向你保证。”
小雪叹了壹口气,坐在椅子上说:“先看看信上写甚麽,有可能是我们没办法解决的烦恼。”
小幸小心翼翼地撕壹开了信封的壹个角落,把信抽出!欢迎加入╰つ琴有♥独钟♬,群聊号码:88858798*^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