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以路哥你的人型看板也太帅了吧!可以让我带回天界吗?」神荞荞坐在我家的地板上,诡异地抱着我一直想要消灭的东西。
「神荞荞,你到底要待到什麽时候?还编了什麽家乡很远,没有末班车可以回去的烂理由来跟着我回家?你最好立刻给我回天界去,不然你那双翅膀就不保了。」我紧皱着眉心,双手无奈的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站在和神荞荞对角线的位置。
「以路哥你就算随便站个姿势也都帅翻耶!让你这样的极品在凡间出道,真的是凡人们的福气啊!」
「神荞荞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说一些有的没的。你自己不想回去可以,我现在就劳请天使长亲自来凡间接你回天界。」我闭上眼睛作势要与天界连接。
神荞荞马上以跪姿的方式爬到我的脚边,抱住我的小腿,「以路哥你别这麽无情嘛──我可是费很大的力气才偷偷溜出来的耶!好啦,我来凡间又不是来玩的,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以路哥你说。」
「什麽事?神荞荞你先给我坐好再说话。」
神荞荞轻盈地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转动起门把,「以路哥我们出来说吧。」
这家伙怎麽搞的?从来没看过她脸上的表情没有过度浮夸的样子。
就这样我和神荞荞走到外面的阳台,我坐到藤椅上,把手交叉在胸前,被冷风一阵一阵地吹着,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但配上双手撑在顶楼围墙上,背对着我的神荞荞,她的背影和散发出的气息让情境显得有些诡谲。
「神荞荞你要背对着我到什麽时候?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快说,但如果是一些对生命没有意义或无聊的小事,我劝你还是不要说了。」
这时的神荞荞缓缓地转过身来,脸色突然一沉,「……以路哥,荞荞不是想要泼你冷水,但以路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永远遵守着天界的法规,每一个被派到的任务你都按部就班完美的执行,但是为什麽这次你却这麽感情用事?以路哥你应该比谁都还更清楚你和日晨身分上的隔阂。你是天界的神职警探大队长,而她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凡人而已,你们这样的恋情是不会开花结果的!」她最後的一声斥喝,让空气瞬间冻结冰冷不已。
而神荞荞的每一句话,就像石头一样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头上。就是因为我比谁还清楚,所以我之前的任性和执着,在这一刻彷佛被严厉的审判着。
但是……
「没错,我这次的确失误了。可是荞荞有一点你错了。」
「……什麽?」
我站起身来,我现在坚定的眼神是赵日晨教我的。和赵日晨相遇那一天的画面,和到现在所有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也同时在放映着。
「赵日晨她在我的眼中一点也不平凡。她虽然很迟钝又傻到不行,别人对她的不友善她总是不会发觉,还一股脑地对别人付出真心,但……是她让我看见就算现实世界再怎麽不公平,但就真的凭着她口口声声说的那份『爱』,也能让别人找到梦想和希望。吴靖、大炮还有冈崎,如果他们今天没有遇见赵日晨,他们还是会一直带着不公平的伤痕和怨恨,咬着牙痛苦地往上爬。还有……如果我没有遇见她,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还有比千年不变的规定来的更重要的事,就是……和她相恋。」
「可是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啊!以路哥,爱不能就这麽简单成为你可以跨越这条界线的理由,当哪一天你们要被迫分离的时候,天界可以消除日晨的记忆,让她遗忘曾经爱过你的一切,不痛的重新开始追寻自己的幸福,和另一个人相恋。但是以路哥你呢?」神荞荞越讲越激动,肢体动作的幅度也越来越大,「难道剩你一个人自己承担思念的痛苦也没有关系吗?我不想要以路哥你到时候假装没事的继续过着生活,但只要一想起日晨,你就会因为还爱着她而感到痛苦不堪!」
一阵痛意突然涌上心头,但是想起曾被赵日晨紧握的那双温暖的手,就感觉好像她把手放在我的心脏上一样,使痛觉慢慢的消失了。
「……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只要赵日晨能幸福就好。我的确不应该一直牵着不能永远跟我处在同一个世界里的赵日晨,我好几次都告诉自己我必须停止继续会造就悲伤的结局。但是当有一次我想狠下心推开赵日晨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我已经不能没有她了……所以让我自私一次好不好……就算和她的恋情有期限,我也想好好用这段时间去……『爱』她。」
到这个时候,我似乎对爱这个模糊的问号,有了多一点的了解,原来爱可以让人跨越框架,找出曾经遗失过的勇敢。
「以路哥你……」神荞荞的眼眶红了。
我走近神荞荞,低下身子摸着她的头,「荞荞,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对於身为天界使者的我很愚蠢,但如果我退缩了我会後悔的。而且能爱赵日晨这件事,值得我抛下一切的规则和身分去冒险,或许有的时候凡人口中说的爱情,需要一点叛逆,我们才能卸下伪装,看见最真实的彼此。」
神荞荞侧过身去,低着头握紧拳头,声音颤抖着,「……以路哥,就算你这样说,你们的爱情还是不会得到天界的认同!」
「我知道……」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会放弃的。
「以路哥你以为我真的会这样说?」神荞荞抬起头和我对上视线。
「什麽意思?」
神荞荞的眼里突燃起了一把火焰,「才不管天界认不认同,以路哥你们都一定要爱下去啊!我也始终相信爱能突破一切考验的!以路哥加油啊!」
「什麽?」我感到不解。神荞荞在矛盾什麽,她现在到底在演哪出?
下一秒神荞荞就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还笑到眼泪都被逼出来了,「以路哥──恭喜你通过爱的考验了啦!说真的我神荞荞的演技,不来凡间当女演员出道好像太可惜了一点齁──」
这家伙刚刚是在演戏?!
「神荞荞──你到底在给我搞什麽鬼!」我不悦的从背後拎起神荞荞。
「唉呦,以路哥你先不要生气啦,先坐下来听我解释嘛──」神荞荞转过身来,压住我的肩膀,让我坐到藤椅上。
「你最好说出能说服我的理由,不然下一年我绝对让你去打杂。」
神荞荞顽皮的笑笑,把双脚盘上藤椅,「我刚刚只是在帮日晨确定以路哥你的决心而已,因为当我看见日晨的一眼,我就看透她内心深处还有一些不安。」
「不安?」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些不安来自於哪里,我想或许应该是跟以路哥你这座冰山大帅哥谈恋爱,多多少少没有安全感吧!」神荞荞露出了很不诚恳又一点搞笑的表情,还用手指头画着圈比着我。
「神荞荞你可以再继续这样子没关系,我看你真的是在天使这个职位上,过得太舒适了是不是?」
「讨厌,荞荞我开个玩笑而已嘛!好啦,我就是因为看见日晨的不安,我就想说帮她测试一下以路哥你的坚定度,只要你够坚定,我相信你就足够能消除日晨内心深处的烦恼,一起给予彼此幸福吧!」
我知道神荞荞现在是真心的,所以我的脸部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难道你费了好大的功夫,冒着被处罚的危险偷溜到凡间来,就只是为了要测试我的真心?」
神荞荞笑着摇摇头,「一开始不是,我是想要来测试抢走以路哥的日晨。我原本很不甘心啊,平常在天界完全不苟言笑又遵循法规到底,还从来不对女性露出一丝温柔的以路哥,竟然会为一个凡人女孩去打破了许多的原则。我当时看着天镜里的以路哥,觉得超级陌生的。」她讲着讲着,把右手撑在膝盖上,扶着下巴,一脸笑意地盯着我看,「在第一次看见以路哥会笑,和会因为对方的情绪而感到心烦,还有奋不顾身保护一个女孩的样子,没想到都是遇见日晨以後才有的样貌呢。所以啊,我就想来看看到底那个叫赵日晨的凡人女孩,到底有什麽魔力能融化以路哥你这座万年冰山,还邪恶的想说要亲自来拆掉日晨的假面具,让以路哥你死心呢。」
「然後结果呢?」我无奈地扬起嘴角。
神荞荞不好意地开口:「我原本已经拟好分别要测试日晨的五大考验,但是……当我亲自看到日晨,和她眼神交流的那一秒钟,我就瞬间放弃了啊。我从她的眼神里,跟散发出的气息,给周围那种很开心的气氛,我就知道她真实的样子就是以路哥心中那样的单纯。」她笑笑的轻轻拍打着自己头,「现在想起来我也真傻,只是身为天使的我,却不相信拥有鹰眼般洞察力的警探,一眼就能看破是否真心的能力呀。所以以路哥,你放心,荞荞我依旧是你的超级粉丝,记住喔,不管发生了什麽事,都一定要紧紧的握紧日晨的手喔!」最後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如果需要我和文凯哥的帮忙,一定会为以路哥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轻推了神荞荞的头,「你觉得我的个性会把你们卷入困难吗?况且我又不是出什麽超级危险的任务,讲成这样。但还是谢了,你这家伙长大了,像小恶魔的基因,好像渐渐越来越少了,很好,继续保持。」我欣慰的稍微笑了笑。
「以路哥喔──什麽小恶魔啊!我可是从里到外百分之百的天使!不然我怎麽会大方的祝福你跟日晨呢!还有以路哥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爱的任务可能隐藏着很多隐性的危险喔,根据我观察情侣之间的感情多年,一旦松懈就可能会不小心失去能好好抓住彼此的机会喔!」
神荞荞明明是无心的分享了她观察下来的经验,但却让我的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为什麽警探的第六感在这时候有一种特别强烈警戒……不小心失去能抓紧对方的机会……
场景突然霎时转换到了一个全黑的空间哩,然後赵日晨气喘吁吁快速的迎面向我跑了过来,但是当她要与我擦肩的那一刻,我全身上下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这个空间里。
怎麽会这样……这代表什麽……我会不小心失去赵日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