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後。
「你们包成这样是怎麽回事?今天是阴天又快要下雨的感觉,你们在发什麽神经?」我靠在某处街道上的灰色水泥墙上,不解地看着戴着墨镜和口罩,把鸭舌帽压到很低的吴靖和大炮还有小林冈崎。
大炮即使戴着墨镜,也依然可以看的到他只要惊讶,眉毛就会飞的很高的滑稽样,「以路哥啊──你就什麽都没遮掩就这样出门啊,自从节目播出之後,我们现在如果不包成这样,可是会被粉丝包围的,难道刚刚都没有粉丝缠着你吗?」
「有是有,但我很轻松的就躲开了。」不要忘了我可不是一般凡人。
吴靖幽幽地道:「神以路,你之後可要习惯你的私生活会被放大检视,然後随处都会有被偷拍的可能。」
小林冈崎接着淡然地说:「以路啊,尤其你身为我们团的主唱,肯定会有很多女性粉丝,所以啊,现阶段你还是跟日晨尽量隐藏你们的关系比较好喔。」
可恶,我的心跳又漏拍了一下,「……我跟小鬼的关系就跟你们一样坦荡荡,所以不需要刻意隐藏什麽。」
吴靖他们同时暧昧地笑了一下。
小林冈崎拍了拍我肩膀,一副像是什麽恋爱专家一样,「我说以路啊,女生可不喜欢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呦。如果你不喜欢日晨就不要耽误人家,但如果你真的非常爱日晨,没有她会活不下去的话,那就赶紧给人家一个名份吧!走吧,日晨在等我们喔!」然後他就跟着吴靖和大炮边点着头边往前走去。
我听完後,不自觉音量变大了些,「小林冈崎──你什麽时候吃到大炮的口水啊!」
小林冈崎俏皮地回过身给我一个俏皮的鬼脸。
真的是!我没有赵日晨就会活不去?开什麽玩笑!我……我的真心现在竟然在质疑我……我想起上个礼拜几乎都没有跟赵日晨见到面,因为节目一播出後,就有很多家唱片公司想跟我们谈合作,所以赵日晨一直都在忙着跟唱片公司洽谈。
没有跟赵日晨见面的一个礼拜里,我都在写歌,但没有这小鬼在我身边烦我,似乎……成效没有我想像的好。
而且只要一想到之前和赵日晨有过的肢体接触,我的思绪就变的很乱,这到底是怎麽样的感情,越想越烦躁。
然後就在思想的途中,就不自觉地走到赵日晨和我们约见面的地点。
我们站在一栋独立四层楼的透天街屋,外型是非常有设计感的工业风,大门口挂着一个颇有个性的三角形招牌,上面的雷射刻字写着〈BecauseofyouMusic〉。
这时大炮突然大叫了一声,「什麽──晨晨和我们约在这里啊,这个音乐工作室不就是──」
才刚说到赵日晨,赵日晨就推开了门走了出来,「你们来了呀?」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还有为什麽赵日晨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憔悴?脸色也不向平常那样的红润,甚至有点苍白。我的心莫名的烦闷了起来,「小鬼,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用意是什麽?」
「你们等一下就知道了,我想你们一定会很开心的,跟我来吧。」赵日晨赶紧转过身走了进去,但很明显她想避开我的视线。
看得出来赵日晨想表现得像平常一样,但她一定有事瞒着我。
我们跟着赵日晨走到客厅,里面的装潢一样是简约但很有品味的工业风,墙面上还挂了数十把的吉他,挑高的天花板和大片的落地窗,显得空间明亮及不失时尚。
「天啊──果然就像传闻中的一样啊!好期待,好希望能见到本人喔!」大炮像个小男孩一样好奇地看来看去,吴靖和小林冈崎虽然从表面看起来一样都很淡定,但还是隐藏不住多多少少的兴奋感。
而我从刚刚的视线就一直落在赵日晨的身上不曾离开过,她的一举一动也不像平常这麽有活力,我等一下一定要把话问清楚。
这时突然有一个穿着随兴但有型又风度翩翩的男子从楼梯走了下来。
大炮一看到他,就像少女看到偶像兴奋地快要昏倒的感觉,「天啊天啊──是本人本人馁,以路哥我发现你们帅度一样耶!」
我感到不以为意。
就当他要向我们走上前的时候,连淡定的吴靖和小林冈崎都跟着大炮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我用手背碰了一下赵日晨,「小鬼,他是谁?」
「神以路你不知道?你真的很夸张耶,那等一下不要给我乱讲话喔。」赵日晨跟我斗嘴的程度倒是没变。
他站到我们面前,表情严肃但还是有一点暖意的跟我们点头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方英乐,也即将是你们首张迷你专辑的音乐制作人。」
喔,原来是这样。
但大炮又开始乱吼叫了起来,「真的假的啊?!您是王牌音乐制作人──方英乐先生耶,我记得您的标准非常之高的啊,我没有在做梦吧!」然後又开始和吴靖还有小林冈崎转圈了起来。
赵日晨带着没有气色的脸,一脸骄傲地拨着头发,「我之前不是就说过我爸跟Initial的老板很熟吗──」赵日晨看到我脸色一变,就赶紧解释:「但是会促成这次的合作跟我爸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啦,其实是方制作人看了你们在电视上的演出之後,向叔叔要了我的电话,打电话给我希望能当你们的音乐制作人!我当下真的不敢相信,我们神帅乐团何德何能,能跟这麽优秀的音乐人合作啊!」
「先别这样说,因为你们够有实力,所以我才想说,我有信心把你们的音乐推到更大的舞台,尤其是你主唱──」方英乐微带着一丝笑意,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不知道你创作的音乐灵感来自哪里,但我希望你继续保持,不要忘了你写任何一首歌的初衷跟故事,还有不要忽略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
初衷跟故事……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
「……嗯。」
我的回答似乎让赵日晨不够满意,但她还是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其余制作专辑的细节我们进到会议室里慢慢谈吧。」方英乐带着我们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但他刚刚对我讲的那番话,还是不断的萦绕在我的耳里。我为什麽会写得出歌来?因为……我看向了赵日晨有点疲累的侧脸,突然又感觉到有点心疼,这样的情感跟我上次没有坦白的空格两个字有关系吗……
我们就这样在会议室里讨论了一个下午,天色也早就暗了下来。还有其实我没有无时无刻都很专心,因为赵日晨的脸部表情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虽然她就像往常一样努力想认真地投入在讨论里,可是不时她的五官会皱在一起,而且感觉是因身体不适而发出来的讯息。
不行再继续下去了。
我把手肘靠在会议桌上,举起右手,「不好意思,冒昧地打断一下,今天的会议可以暂时到这边停止吗?」
其他人都还没做出反应,赵日晨就率先拍着我的膝盖,动着眉毛使眼神,「神以路你干嘛啊?大家讨论的正起劲耶。」
「小鬼你还要装到时候?明明身体都已经快承受不住了。」我不自觉透露出了心急。
赵日晨就像被讲中一样,无法立即反驳我。
方英乐停止转动了手上的钢笔,同意的点了点头,「赵小姐,既然你都身体不舒服,我们改天再讨论也无妨。那我们今天就先散会吧,改天再见。」
「唉呦,你们不要听神以路乱讲,我真的没事啦,你们看──」赵日晨硬要逞强,激动地站起身硬要摆出自己很强壮的同时,她突然瞳孔放大皱起了眉头,痛的弯下身,双手放在心脏上喘气着。
我立即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而我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小鬼你怎麽了?」
吴靖他们也赶快上前查看,把赵日晨围住,大炮一脸慌张想帮忙又不敢碰赵日晨,「晨晨你怎麽了啦!身体不舒服怎麽都不说啦!」
「……我……我没事啦……只是──」赵日晨话才讲到一半,脸部表情又痛的纠结在一起。
「这样子不行,我送你去医院。」我使力地撑住赵日晨。
「我开车送你们去。」方英乐随手拿起外套,就要准备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赵日晨使尽剩下的力气拉住会议桌的桌脚,「我不要……我死都不要去医院……我不要……」
我的音量又瞬间变的大声了起来,「小鬼现在是任性的时候吗!给我听话,走,我们去医院。」
赵日晨换拉住我的手臂,恳求的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我不要我不要……神以路我拜托你不要带我去医院……真的我只要休息一下就会好了……」赵日晨努力的调整呼吸,想尽办法说服我。
我心软了。可恶……我不可能拿赵日晨的生命开玩笑,但她似乎对医院真的有很大的恐惧,我看她现在的状况确实有稳定一点了。
我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方制作人,不好意思可以跟你借一下客厅的沙发让她躺一下吗?」
「二楼有可以休息的客房,你直接带她上去,还有我看现在外面的雨也开始越下越大了,你们今天就先住在这里吧。」
「嗯,谢谢。」我感谢示意的点点头後,就侧身缓缓地抱起赵日晨,往二楼的客房走去。
我轻轻地把赵日晨放在松软地床上,替她盖好棉被,不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地坐到床的边边。我现在的表情连我也分析不出来是什麽情绪。
已经不再喘气的赵日晨手掐着棉被窥探着我,用微弱的气音问:「……神以路……你还在生气吗……对不起……」
我原本皱着的眉宇之间松了开来,「……我没有在生气,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没有把你照顾好。」
「神以路你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我又给你添麻烦了……」赵日晨自责的把一半的脸埋进被子。
我用指尖轻柔地掀开被子,微微地捏起她的右脸颊,「小鬼,在继续归咎是谁的责任会没完没了的,你现在就只要给我把身体恢复到最好的元气就够了。」
赵日晨欣慰的点点头,我轻弹一下她的鼻头後就站起身,「你应该困了吧,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就当我转过身的那一刻,赵日晨拉住了我的手腕,我愣了一下,然後就听到她缓缓的道出几个字:「……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我轻叹了一口气,坐回床边握紧她的小手,「嗯。安心的睡吧。」
赵日晨这才安心的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看着赵日晨的嘴角好不容易才又恢复到上扬的弧度,我自己一个人在心里想着……「小鬼,看来我也是会害怕啊……原来我不只是没有你不行,更何况是失去你……」
听着窗外不断滴落的雨声,和面对突然自首的真心,我真想暂时忘记我原本的身分,还有时间随时都在流逝的事实。但是……真正在考验我们的或许不是只有身分上的隔阂,而是……永远似乎一直不站在我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