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名叫Sequim的小镇上,Park是一名神父。但很多时候,他更愿意别人把他当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农夫。毕竟,身爲神职人员却只能守着一所破旧的小教堂,连教徒都没几个,还不如不要让别人知道得比较好。
不过今天,Park起得很早,还特意换上了乾净整洁的祭袍,而且还是白色的祭袍。是的,他将要前往小教堂主持一个婚礼。如果他没记错的的话,他已经快有十年没有主持过婚礼了,真的有点担心连誓词都记不完整了,所以从一早开始他嘴里反反复复都念叨着那几句话。
昨夜,他的住处突然来了一对东方面孔的男子,一个年长些,另一个看起来却像刚刚成年不久,还是少年的模样。一开始,他以爲他们是来借宿的,幷不打算接待,Sequim种植着大片的熏衣草,每年到花开的时候总会有外来者前来打扰小镇的宁静,他不喜欢平静的生活被搅扰。可那年长一些却依然年轻的男子却用流利的英语对他说,希望请他来主持自己和恋人的婚礼,就在明天。
望着这对同性的恋人,Park在一瞬间有些犹豫,眼前这两张极其相似的面孔让他直觉认爲这两个人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婚姻是不被允许的。但很快的,他又释然了,因爲他从两人紧扣的十指里看出了缠绵的情意。爱情这东西,从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与旁人无关,他只需要送上祝福就好。
将两人迎进客厅之後,Park开始细细询问他们的要求以及参加婚礼的宾客,而那个自称爲越前龙雅的男子却说,没有宾客,只有他们两个。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一个完整的婚礼即可,他们只是希望这段婚姻能够得到祝福。越前龙雅还说,他们之前已经去找过很多神父,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说这话的时候,越前龙雅眼里带着一丝无奈,但幷无责备,就仿佛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而坐在他身边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的少年在这时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琥珀色的猫眼爲微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在Park看来,他们是如此相配,天生就应该属彼此,无论他们的身份是什麽。所以,他允诺他们,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最完整的婚礼,除此之外还邀请他们在自己家多住一段时间,欣赏这片不输于普罗旺斯的熏衣草花田。
想到这里,Park再次整了整祭袍,催促妻子Jane赶紧去花田里采摘一束新鲜的熏衣草,他要把这束花当成礼物送给那对同性恋人。Jane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穿戴整齐的两人从客房里出来,一黑一白同样款式的燕尾服衬得他们无比出色。
“Ryoga、Ryoma,这是新娘的捧花哦,你们谁拿着比较好?”其实一眼就看穿了在这场婚姻里谁处于下位,但Jane就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脸上带着些许羞涩的少年,蓝色的眼眸里含着盈盈笑意。
“夫人,您就不要再逗我们家小不点了,他会害羞的。”腰上被少年不动声色的狠狠掐了一把,龙雅忍着疼接过还带着露珠的熏衣草,憋着笑皱了皱眉,又道:“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要是再跑掉的话我可会後悔一辈子的,我会哭给你看哦。”
半真半假的话说得少年精致的面孔上浮起淡淡的红,狠狠瞪了一眼龙雅之後,他伸手道:“把花给我,夫人是给我的。”
看着这对斗嘴的新人,Park与妻子相视一笑,替他们感到高兴。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一个你爱着的,同时也深爱着你的人,幷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尤其这两个人的身份还那麽特别,想来走到今天也一定吃了很多苦。
“好了,走吧,我想你们已经等得够久了。”推开大门,Park站在门口笑望还在低头安抚少年的龙雅,道:“Ryoga,只有我宣布你们结爲夫妻才算你们的婚姻有效,你真的打算让我继续等下去吗?”
琥珀色的眼眸里飞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龙雅直起身懒懒对Park笑道:“大叔,急的应该是我才对,怎麽看起来你比我还着急一点?”说着,他也不再废话了,搂住少年的腰便跟着Park一起朝外走去。
Sequim唯一的教堂就在Park家旁边,虽说外表看起来已年久失修显得破旧不堪,但内部还算收拾得乾净整洁。示意龙雅和少年跟上自己,Park先一步跨上神坛,转身面对空荡荡的教堂,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的对两位还在拉拉扯扯的新人道:“快站好,婚礼开始了。”
站着等了一会儿,等到两人乖乖在自己面前站好之後,Park深深吸了口气,然後问:“你们是否是在耶稣基督的指引下来到这里接受神圣的婚姻洗礼的?”
得到两人给予肯定的答覆之後,Park接着道:“我要分别问你们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後再回答。”目光缓缓转向龙雅,他问:“EchizenRyoga,你是否愿意接受EchizenRyoma成爲你的伴侣,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爲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他稍微篡改了一下誓词,是因爲觉得这样更适合这对同性的新人。
温柔的看了一眼正睁大双眼静静注视自己的少年,龙雅唇角含着笑,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发,用满含宠溺的嗓音道:“Ido。”
“EchizenRyoma,你是否愿意接受EchizenRyoga成爲你的伴侣,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爲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紧紧抓着龙雅的手,少年动也不动的望着他,嘴唇轻轻蠕动:“Yes,Ido。”
见两人都用缠绵的目光注视着对方,Park稍微停顿了一下,微微笑道:“现在交换戒指,作爲结婚的信物。”
从外套口袋中摸出一个盒子,龙雅对着满眼期盼的少年笑笑,然後缓缓将戒盒打开。深蓝色的丝绒上幷排放着两枚镶嵌着琥珀的白金戒指,一大一小。大的那一枚琥珀的色泽亮丽,隐隐泛着金色的光芒;而小的那一枚的琥珀顔色更深一些,深邃而通透,恰好是彼此瞳孔的顔色。执起少年的右手将戒指推入无名指,再把另一枚送到他面前,龙雅抬起左手静静等待。
等少年也替龙雅戴好了戒指,Park望着他们紧扣的手指,微笑着继续道:“戒指是金的,代表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随身佩戴它,代表你们的爱也处处与对方相随;戒指永不生锈、永不退色,代表你们的爱持久到永远;戒指是圆的,代表毫无保留、有始无终,永不破裂。”
“EchizenRyoga,请你一句一句跟着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和你在一起、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贞的伴侣。”
握着少年的手放在左胸,龙雅深深看入微红的猫眸深处,低沉的嗓音带着些微的颤抖慢慢重复着Park的话。他说得很认真,仿佛这不仅仅是一句誓词,而是要把这些话刻在自己心上。
“EchizenRyoma,也请你跟着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和你在一起、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贞的伴侣。”
用同样颤抖着的嗓音说完这一句话,少年垂下眼眸用力眨眼,想要忍着眼底突然涌起的泪意。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曾经经历的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因爲龙雅终于是他的了。
见龙雅伸手把少年抱入怀中轻拍削瘦的脊背,Park轻咳一声示意婚礼程序还没有结束,紧跟着道:“请你们两个人一起跟着我说:你往哪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这一句说完之後,婚礼也已接近尾声,Park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龙雅微蹙着眉不解的望向自己,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轻轻鼓掌,他笑望着两双相似的琥珀眼眸,点头道:“好啦,你们可以亲吻对方了。”
得到神父的允准,龙雅抬手勾起少年小巧的下颌,幷不着急去亲吻粉色的嘴唇,而是从白晰光洁的前额开始,吻过少年的眉心、眼眸、鼻尖、双颊,最後才落到柔软的唇瓣上。他的吻一直很轻柔,仿佛是在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不肯有丝毫的放肆。
而顺应着他的吻,少年伸出双手搂住他的颈,微微踮着脚尖回吻过去,主动说道:“我爱你,龙雅。”
“我也爱你,龙马,我的小不点。”缠绵亲吻了好一会儿,等龙雅抬起头时,Park和他的妻子Jane不知何时已悄悄离去,教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把少年的手握在掌心,带着他一起朝外走去,龙雅笑道:“走吧,去看看那个大叔一直在夸耀的熏衣草田。”
跟着龙雅缓步前行,少年一直低头打量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微蹙着眉道:“爲什麽没有蚊子?”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戒指,很喜欢,但却始终惦记着小时候看到的那一种,他觉得如果琥珀里还有只蚊子的话一定很酷。
略微顿住脚步,龙雅好笑又好气的瞪了少年一眼,用力揉乱他软软的发,气道:“我拜托你有点常识好吗,小不点!那是化石,几千万年前的东西,全世界也找不出几块,你以爲你老公无所不能吗?”想想这世界上除了他身边的小东西,恐怕没几个人会想要婚戒里还有只蚊子了吧,那东西看着就不觉得膈应吗?
“讨厌,我就说说而已,你急什麽?”不满的嘟哝了一句,少年仰头送上安抚的一吻,微弯的猫眸中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道:“我就想要你无所不能的,不好吗?”
望着那双与婚戒相映成趣的清澈猫眼,龙雅觉得自己彻底败了,伸手紧搂住少年,哑声笑道:“如果小不点指的无所不能是在床上的话,老公我还是有信心做到的。”见细致的眉心微微一蹙,他忙道:“新婚快乐,小不点。”
“唔……你也是……”似乎还不能马上接受自己已成爲已婚人士的事实,少年红了红脸,摸着龙雅无名指上的婚戒,小声问:“回去以後怎麽办,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吧,对你不好。”
没料到少年会突然提起这个,龙雅怔楞了片刻,又满不在乎的笑笑,道:“相信你老公好不好,不会有事的。大不了我学你把戒指挂在脖子上好了,不会让其他人看见的。”
深知彼此的关系永远见不得阳光,这段婚姻也不具有法律效应,少年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也还能接受,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也会小心的。”
凝望着略微有些黯淡的眼眸,龙雅胸口没由来的浮起一阵疼痛,紧紧抱他在胸前,柔声安抚道:“我会保护你的,小不点,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这一刻,他真的很自责,因爲他还没有能力完全不顾及世人的目光,就算结了婚也依然只能偷偷摸摸,哪怕更多的原因是因爲彼此的身份。
所以,龙雅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未来几年他要努力挣钱,挣得足够多了就退出娱乐圈,带着他最心爱的小不点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就像从前一直希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