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尝试,结果草草结尾(瘫
→这一篇写了很久,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出我想要的感觉。
→是点的原版SF刀。
→我觉得这篇其实也可以称为「旅行的意义」。
→我废了(。
钢笔的握感是坚硬的。
同样坚硬的骨指在笔侧摩挲得不到什麽舒服的触感,那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也可以说是种模仿,但懒散如他从来不喜欢过多的去深入思考。
食指微微下压,笔尖触及纸面,黑色的墨水稍稍晕开,然後流畅的笔划随着他手腕的移动而留下了乾净的笔迹。
【致】
致谁呢?
他停了下来,笔尖离开,名贵的钢笔保证了不会有黑色的墨水在笔尖蓄积成一株水滴。
黑色眼眶内的白色光点沉默的凝视着自己方才留下的、唯一一个单字,他总是咧开的笑容极轻的扯了扯。
习惯的称呼也用过了,上一封信也使用了「唯一的怪物大使」,这次有些语塞,他竟不知该如何下笔。
乾脆用「你」好了?笔尖压下些许,然後在触及纸面之前又抬起。他不想再纠结太多,不如继续写吧,不然会来不及的吧。
笔尖在纸面划开,乾净的字体随着他漫游的思绪蔓延开来。
【paps现在做的义大利面卖相比较好了。】
是啊,他那热衷於烹煮的兄弟,在人类的带领下跳脱了义大利面的框架,选择更广阔的探索自己的厨艺能力。
虽然那不代表他逃脱了每天的意面,但他仍是十分乐於看见自家兄弟欢快的样子。
【味道的话,就由你来评价好了。】
【反正他还是一如既往的cool,你放心。】
骷髅并非没有味觉,但他实在无心把过多的能量耗费在品味食物,更尤其是他兄弟的手艺。
他还记得看着她和他兄弟在厨房里,一高一矮的背影嘀嘀咕咕着,切菜的俐落步调还有食物的香气(偶尔会有烤焦的气味)。
那几乎可以是一切宁静的代名词,他偶尔不禁会这麽想。
躺倒在沙发上时,又或者在外头要回家时会令他轻笑的、温暖的声音、气味和画面。
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他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笔,黑色的笔身将骨指衬得格外苍白。
她好像总喜欢把玩他的手。
柔软的指腹在坚硬的骨指上按压,探索似的弯曲他的指节。看着他写字的时候喜欢轻轻地去触碰他曲起的角度。
「很好看」…她是这麽形容的。
而他总不明白她的审美观,於他而言,人类的柔软以及温暖,掌心以及手指的圆润弧度比起骷髅苍白的手好看多了,但他还是会随意的任由她把玩。
白色的光点向身边看去,空白的空间带着冬天的冷意。
冬天快要结束了,可是天气尚未转暖。他将目光调回信件上,松了松手好调整自己握笔的姿势。
【tori说undyne不小心又戳破了一箱子的球。】
老朋友提及这件事时声音无奈却又有些好笑,隔着电话听上去甚至有点认命的感觉。
曾经的皇家护卫队队长依旧是活力十足,不加以限制的体育老师工作让她充分的发挥了她的大嗓门以及精力充沛。如今喊她「师傅」的已经不只一个人了,她也终於不用局限在烧厨房的教学范围内。
拇指和食指略微摩挲,他记得那个人类知道一箱子的篮球被长枪刺爆的时候那直白的三条横杠。
至少被刺破的球体是球而不是脑袋——那时的她松了松衣领开了个小玩笑,而他捧场的露出笑容,以一个简单的双关答覆。
【没有几个学生可以通过她的躲避球考验,你的记录还在。】
混在大量躲避球里的青色长矛当然不致命,但是其密集程度还有阵法排列不禁令人咋舌…
整齐的衬衫完全不是阻碍,下了班的和平大使选择的休闲活动是众学生眼中的噩梦,枪林球雨之下,双方充满决心的自信笑容让在旁观看的众怪都赞叹,他兄弟甚至兴奋的表示想加入。
——哦,他阻止了,当然。
他想起高个的骷髅被他和她一搭一唱的气到离开的样子不禁轻笑,食指略略前伸然後又收回,微阖的眼眶前似乎又出现了她模仿着他咧嘴露出笑容的样子。
怪物们在地面上的日常和平到甚至无趣,比起话家常他更擅长在谈话间微妙的掌握主导权,这麽一封简单的信反倒是让他反覆的在斟酌用词。
他知道兄弟写的信里已经提过了怪物巨星的新动向,甚至提到了博士对於新一季动画的热爱…但也因此他总觉得没有什麽可以再写的了。
黑色的钢笔在思绪间从指尖落下,不太大的声响被沉默放大,甚至令那对白色的光点因此极不明显的闪了闪。
落在钢笔上的视线淡然却遥远,冷漠的就如同他一直以来挂在嘴边的微笑。
他想到最近邻居换了车子,似曾相似的引擎声总让他不禁微怔;他想到偶尔去老友家作客时空着的椅子和碗盘;他甚至想到现在在伊波特山顶结了果的小树,那是她亲自种下的。
他也想到这只钢笔是她送的,还有她交付给他的时候,留在笔身上却又转瞬即逝的温度。
但是他没有把这些写到洁白的信纸上;或许他应该写的,但比起写在这样一张细致的、乾净的纸上,他更想和她面对面,用最粗糙的语言来告诉她。
【大家都很想你。】
最後他只是在信纸结尾签上了名字,总是偷懒的小写,突兀的结尾,简短的内容。他向来只让那些思绪在头颅内流转之後化为笑容,就像之前的每一封信上。
他伸手取过信封,钢笔熟练的在指尖转了一圈之後他流畅的写下一串地址——听说那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只不过她似乎挺久没有换过地址了,或许是那个地方实在太美了,他应该要催促她多拍一些照片回来的。
白色的光点由简洁的信封转移到只有寥寥字迹的信上,她总嫌弃他写的太少,上飞机之前还督促他往後得写多一些。可是这麽多年了,他写的东西还是一样少。
相对的,她写的字数总不输於他的兄弟,漂亮的字体搭配上幽默的文笔,信里还总附上不少她所拍的照片。
这麽想着,他的视线往上升,看见了贴在墙壁上的、满满的相片,尽管每一张她都眯着眉眼笑得灿烂,可是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她在逐渐苍老。
这也是她去旅行的理由。
「heh。」
他轻笑了一声,将视线收回也敛下自己的思绪,低下头要将信纸纳入信封时却发现自己握着的边角已经起了皱摺。
即使放松了力道,纸张也没办法恢复原先的样貌,淡淡的摺痕留在上头,刺的他眼眶深处有些发涩。
结局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一项公开秘密,在当事人的坚持下,从来没有怪物动身去寻找那个去旅游的怪物大使,即便她已经好久没有寄信回来了。
从她一边将一小搓白发别至耳後的时候,当她说出自己即将去旅行的时候,当她踏上飞机的时候,当所有事情在她离开前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时候…
他们都知道为什麽。
他们都知道。
骷髅的眼眶微微泛黑,白色的视线昏暗的沉淀在深处,注视着他尚未放入信封的信。
他总是笑着,从第一次遇见她到最後一次送走她,刻入骨髓的笑容,刻入灵魂的虚假。
但她……
他再次响起她笑容的弧度,还有她站在厨房里轻轻晃动的发。
她…是温柔。
从离开地底的第一次夕阳到最後上飞机前的毫无留恋,那是属於她的温柔,即便他花再漫长的时间也无法学会的温柔。
终是挫败的呼出一口气,他重新将信纸放回信封里,却迟钝的注意到开头的地方尚有空缺。
沉默了半晌,他再次拾起了钢笔。
【致fri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