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隨遇而安好的我們 — 06、意外

接下来的日子里,冯随安一直很在意童少贤——他就是有种直觉,觉得那人对唱然别有居心。每次走廊上恰巧遇上,那目光之灼热,彷佛要把少贤给看穿似的。

才升上八年级没多久,其他女同学就已经明着暗着在「意淫」他俩——童少贤和冯随安,一个稳重干练,另一个清秀温和,怎麽看都是一攻一受,最完美的CP啊!当时女孩间流传有关这两人的文,不知萌煞多少腐女心。

但意淫归意淫,就现实层面而言,冯随安受异性欢迎的程度越来越夸张——他身高抽得很快,就像这年纪所有的男生一样,正剧烈地从青涩的男孩蜕变成俊朗的少年。

他在体育场打篮球的时候,会有无数其他班、甚至别年级的女孩子跑来看。一封封字迹娟秀的情书,每天早上几乎塞爆他的抽屉。女同学喜欢冯随安,除了因为他出众的外表、贵族般的家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无论待谁都很亲切。

就连拒绝告别,也都是客客气气地:「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想都不用想,当然是童少贤啊!因此,被他婉拒过的女孩多得可以从学校大门排到後门,却都一律毫无怨言嫌隙,彼此间还组成後援会,交换有关冯随安的一切消息。

然而,即使如此,他对梁唱然的态度,却从没变过……虽然内心其实很纠结。

随安自己也知道,唱唱不可能永远都是他的,那种苦闷难以倾诉的复杂感情,暗暗啃食着他年少脆弱的心灵。他要保护唱唱,而不是占为己有,可是那醋意之大,完全超乎预期,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控制。

对此,庭兴只简洁有力地,一语道破:「Boss,你这是在发情啦!」还不忘很有义气地传几部片子来孝敬老大。看得冯随安差点流鼻血,这似乎就是年少时代的友谊。

他不得不开始承认,自己确实对唱唱……有着极不纯洁的感情。

也许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喜欢梁唱然,要命的喜欢。年纪小的时候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想跟唱唱分开,想跟她永远在一起,保护她、呵护她。青春期生理上的转变,只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感情,她不想当他妹妹——那,就当他老婆吧!

不过,他知道自己要等。等唱唱自己解开心结,这不能强求,也急不得。冯随安超乎想像的有耐心、毅力和懂得规划,他势在必得。

唱然长大了。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瞅着人不说话的小女孩。标致的五官,秀气的脸,连不笑的时候,都给人疏离骄傲的印象——但,那只是第一印象。

任何和梁唱然亲近一点的人都知道,这女孩沉默寡言,看似冷淡,不过却没有锐气,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梁唱然就像防备心很重的小动物,藏在浏海後的一双眼睛,总是怯怯地盯着人瞧,她容易害羞,除了念书,其他事都很笨拙,反差之大,教人心生怜惜。

不过这样的她,对冯随安却始终很恶劣。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实际上,梁唱然恶劣的其实是她自己。

迎接九年级的那个暑假七月中,庭兴替自己老大筹备了一场热闹的生日派对。在KTV揽了一票人唱歌嬉闹切蛋糕。随安本人是一点都不想来的,他不喜欢密闭的空间、吵闹的环境,不过再怎麽说他都是那天名义上的主角,只得坐在包厢堆满礼物的角落,头戴粉色小礼帽,一脸无聊,默默喝着柳橙汁看同学高歌,说什麽都不肯下海表演。

漆黑的包厢挤满了人,他们班上的同学几乎全来了,还有几个别校的女生跟着朋友来。随安国小的几个好朋友也带礼物出现,热闹得不得了。

唱然没有来,说要在家复习功课,她本来就讨厌很吵的地方,冯随安十年来的生日派对,除了在家里办的,外头的她都没到场过,其实连每次的生日礼物,都送得不情不愿的样子。

「欸Boss,等下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不好?」庭兴嘿嘿地凑过来,圈着手在他耳畔大叫。

他伸了个懒腰,「谁要,我只想回家。」

「这怎麽成啦!Boss你太冷血了,我可是下个月就要被送出国深造的人耶!」庭兴因为要跟着母亲和姊姊移民的关系,下个学期就要到旧金山念语言学校。因此这场生日派对,美其名是为了帮随安过生日,实际上根本是替自己办的欢送会。

「我等你回来。」随安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不经意往门口一瞄,喃喃骂了句脏话:「靠,那家伙怎麽会来?」

包厢门口,笑得风度翩翩,和喧闹庸俗的派对气氛截然不同,拿着礼物的童少贤气度非凡,成熟而稳重。「冯随安,生日快乐。」他愉快地把东西递给随安,乍看无意地往周遭瞥了一眼。

冯随安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今天才不是我生日。」他的生日其实是开学後的九月十日,但因为庭兴要出国,硬是整整提早快两个月来庆祝。

「顺便告诉你一下啊,唱、唱、没、来。」他还是一张死人脸,要笑不笑的。

童少贤脸上表情一点也没变,「是嘛?」

人家礼物都递上来了,却没有要接过的意思。还是最後庭兴看不下去,才替他代收。为了和缓气氛,他忙佯装热络地打圆场:「你来得正好,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但游戏才没玩多久,冯随安的手机就响了。

他调到震动,因此漏接了五、六通。

「喂?」

电话另头是陌生的女人嗓音,气急败坏地拉高音量:「喂?你是梁唱然的监护人?她刚把一名女同学弄得满脸是血,警察都来了,现在她们在急诊室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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