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给你。」
郑宗拿了一盘沙拉放在桌上,他穿着迷彩军服,一放假便来找姊姊郑郁一块吃饭。
郑郁笑着说谢谢,其实她本来很担心郑宗在失去林千穗後会伤心难过很久,或崩溃找不到人生方向就此消沉,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自杀活不下去。如今看着他虽放弃原来的学业去当兵,但这何尝不是放过自己的一种方法。离开伤心地也许是逃避,但总比一直触景伤情而哭泣好的多。
从联合三区百货公司三楼自助餐厅的玻璃窗外看去,阴暗的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小雨,最近总是下雨,虽然只是毛毛细雨,但郑郁倒是希望可以一次下大一点的雨,让一切全都下完,如此滴滴答答的纠缠不清,会让她想起应该了断的感情,不论是对男还是对女。
「姊姊,你还好吗?你还想着少杰哥吗?」
郑宗突然问起,郑郁虽然即刻反驳,但还是不免忧伤起来。郑宗见郑郁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觉得两人是同病相怜的,他也认为郑郁是担心他但又不想刺激他,所以一直不敢跟自己提到千穗意外的事,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冷静,郑宗决定先说出自己的想法与感受。
「其实千穗离开之後,我认定我的心已经跟她一起死了。」郑宗说出此话,郑郁立刻皱紧眉头。
「但是那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有个穿白袍的女人来到我床边,她说的话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我也记不起她的脸了,只记得我好像很生气,但不是因为她很用力的打了我一巴掌,让我摔到地上。而是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变成了千穗最不想看见的样子。」
「她说过她欣赏我的自信、温柔、善良,而我也以为继续保持下去,将来某一天我可以打动她,真的得到她的爱。可是事实上,喜欢跟爱还是相差甚远的。」郑宗低头,看水杯里,他脸的倒影。
「呵……也许我早该看清自己从没被千穗爱过,虽然我实在无法认同她选择的对象,可是我没资格擅自认定她爱错人。」郑宗有些哽咽。
「这些天,我在军中不停的在想,这些年我的付出是为什麽,是值得的吗?但到後来我才明白,我所认定的爱太自私太狭隘了。不求回报的情感,原来才是千穗所相信的。」郑宗再次压下情绪说完一切。
郑郁没办法安慰郑宗,因为她现在的心情也是乱七八糟的,尤其在听完他说的话,让她瞬间想起了那个同样穿着白袍,无时无刻陪在小枫身边的陈昱依。郑郁不能理解这种伟大情操,因为她无法站在感同身受的立场,想像自己陪在爱的人身边,去看着爱人爱别人,甚至去帮助爱人爱别人,这对郑郁来说太难了,她根本做不到也不想这麽做。
「谢谢,姊姊。」郑宗接过郑郁给的卫生纸。
随後两人过了很久都没有再说话,直到主餐上桌,彼此才开始谈起了近况。坦白说,郑郁也很想说出自己现在最大的烦恼给郑宗听,但後来又觉得男生应该更不能理解这种同性之间的感情,所以作罢。或许很多人会认为郑郁这是性别刻板印象,但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摆脱社会化所带来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