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床深处，缠绵缱绻的热潮随着海水褪去，菲利斯再次以人形的身体在一遍混乱的地上坐了起来，。
路易祼着身子从後拥抱他，被他气忿地推开。
「野兽！」
他幻化出简单的长袍，快得近乎闪电地穿上。
因为成年而更加骨肉均称，优美得像雕塑一样的胴体眨眼间被银色的衣料掩盖住，路易惋惜地叹了口气，又不甘心放弃，恋恋不舍地从後亲上菲利斯的脖子，腰贴着他的臀部画圆磨蹭。
「我们以人形再来一次吧？」
诚恳的建议被菲利斯完全无视，他抬起头，对着吊挂着尖石的洞穴顶部。
水晶似的光滑石面照出他的倒影。
随着龙形的长大，他的人形也变得成熟，他的脸孔拉长了一点，下巴更加尖削，观骨更加高耸，银色的长发从刀削的双颊滑落肩膀，映衬肌肤白得透明，眉宇下的那双眼睛却黑像没有星光的夜空，深邃的颜色将一切吸入其中。
「……」菲利斯压着嗓子骂了一句脏话，明显被路易听见了，他从後环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是有点像欧里西斯。」
菲利斯翻一翻白眼。
「皇弟，至少友善一点。」路易笑着亲了亲他。
菲利斯将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打量一下这个洞穴，还有洞外的海境，问。「这里是哪里？」
一只海龟刚巧在洞外游过，被可怕的龙息吓得飞快游走。
路易咬着他的耳朵吹气，一边分心回答。「父亲在金宫未建造好前居住的洞穴。」
菲利斯目送那只游得飞也似的海龟……涣散的脑海里忽然间抓住了一个重点。
「金宫！」他倏然提高声调，惊叫起来。「龙神在上！大家都知道我和你做什麽去了！」
他从路易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双手紧张地抓紧。
最後的余烬被扑熄，路易终於明白到今日不可能再得到一次享乐的机会，用手指梳起垂落前额的浏海，无奈地叹气。
「知道就知道吧，有什麽关系？」
菲利斯红着脸骂他。「我才没有你这麽不要脸！」
头刚回过去，就被他的兄长按住後脑亲吻了一下。
他吻上了他的唇，好一会儿才松开来，在鲜艳的唇瓣间拉出长长的涎丝。
「我爱你。」路易吁叹着说。
他们的额头抵着额头，良久後，路易才慢慢退後，反而被菲利斯抓住双颊，主动地亲吻他的嘴巴。
「我也爱你。」菲利斯一说完就把他用力推开，脸红耳赤地掉过头去。
背撞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路易反而哈哈地大笑起来，又扑过去抱着他缠绵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手牵着手回到金宫。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在金宫的颓垣败瓦之中，欧里西斯已经不见踪影，精灵皇子方亚亲手砍下了娜素娅女皇的头，在母树的许可下带上精灵皇的花冠回到精灵森林，人族的骑士几乎全军覆没，人皇凯撒在谁也没有留意到之前，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气，撒手人寰。
巨龙开始修葺宫殿，并且埋葬无数的屍体，
这些都无法令菲利斯在意，因为他遇上了更加震撼的事——他要送走自己的另一个母亲。
莎曼在沉睡中安祥地离开了。
半龙没有进入龙墓的资格，他只得在她身边堆上足够多的黄金和珠宝，亲手将木筏推出海滩。
路易安慰他。
「风暴海会将她的灵魂送到最接近龙神身边的地方。」
「那又如何？」菲利斯目送着她在海面上渐渐飘远，无法移开目光。「又不能够令她活过来。」
路易问他。「记得龙墓上的那一句话吗？」
他当然知道。
「到最後，一切尽成泥土。」
路易身上的光华收敛，眼底带着一丝悲悯。
「菲利斯，我很抱歉你要失去她，但是这一日终将到来，就算不是现在，也在将来。」哪怕他一直用母树树底下生命之泉的泉水为莎曼延续生命，也无法令一条通常只有千年寿命的半龙永远地活下去。
木筏随水流飘去，在视线中变成小小的黑点，菲利斯伸出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永远地活着，不断失去，有什麽意义。」
「我们还有彼此。」路易抱住他。
日落黄昏，莎曼终於完全消失在海面，参加葬礼的龙族也零零落落地离开，直至寒风飒飒的沙滩上只剩下他们，菲利斯低声道。「是时候了……」
他走开两步，迎着刚刚升起的月亮，举起右手，张开掌心。
浅绿色的灵魂光球在他掌心上飘浮，随着力量的输入，落在地上，幻化成窈窕的少女形状。
「丹妮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