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青楠千岁生辰,几天前我已透过传信鸟提醒青楠回微风河畔庆生,我清楚记得他五百岁生日那天突然开口要求外出游历的一幕,一晃眼又过了五百年。
千年来红尾的预言并未发生,仙妖们对青楠的防备心减弱不少,但麒麟的寿命很长,众人心中始终存着一片疑影,我的年岁渐长,不知能看护青楠多久,为了让青楠独当一面,我同意他独自出行,何况当初我极力保住他,也不是想将他圈禁在微风河畔一辈子,三界广阔,总得让他亲眼瞧瞧。
这回为青楠庆生的仅有微风河畔的居民,青楠性格温和,却极厌恶天宫之人,尤其是苍什,他们两人次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趁我不在打起来的状况更时常有之,青楠虽年幼,不过天资惊人,朱华曾夸他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为天赋异禀之人,短短一千年的修为竟不输苍什、子玺两兄弟。
青楠在幼时就不招苍什待见,他也非常讨厌苍什,我居中协调数回未果,最後便由着他们了,我尽可能避免他们二人见面,因此一千年来几乎都是我上天宫去找苍什,最近五百年青楠外出,我更是九成时间长住夜宸宫,我与苍什的关系自然传遍三界,雨嘉多番因我造成的流言蜚语叨念我,可我与苍什并不在乎外人之言。
「君落,给你纪念品。」
青楠比我上回见到他又长高不少,眼看已经高出雨嘉半个额头了,乌黑的长发恣意披肩、柔美的五官精致动人,若非麦色的肌肤衬得他黯淡,绝对能和盛世容颜的雨嘉一比。
「谢谢青楠。」我接过一袋松果,烦恼着该拿这礼物如何是好,青楠总带一些奇奇怪怪的礼物,我的教育应该没问题呀,他这独特的逻辑是哪儿学来的,我一直不解。
雨嘉开始老生常谈:「青楠,我说过不许直呼殿下之名,她是你的长辈,长幼有序,你得尊敬她。」
「河伯不才是骂君落骂得最凶的人吗?」青楠的直白自小就让雨嘉难以招架,欣赏雨嘉尴尬而不知所措的表情成了我近年来的一大乐趣。
朋林及时帮雨嘉解围,转移话题问:「青楠,你这回出去肯定遇上许多有趣的事吧?快给我们说说嘛。」朋林和一群小仙、小妖团团围着青楠,青楠一件一件细细道来。
青楠主讲的这场说书持续了数日,将他百年来经历的趣事说了七七八八,这几年他去了三界许多地方,交了不少朋友,当然也遇上许多不如意的事,但无论好坏,他脸上享受的神情都说明了这一趟远门十分值得。
「先前我去西海游玩,听说龙宫琼楼玉宇,一时兴起想去看看,怎料龙宫大门深锁,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出。」
「我同河伯拜访过西海龙王,他十分好客,不像会做出封锁龙宫这等事呀。」朋林疑惑。
「因为封锁龙宫的人不是龙王,而是他的小儿子。」青楠解释。
「你是指黄蛙精的儿子?」我上回见他是在周岁宴上,仅仅一千年他竟超过一众手足成了号令西海龙宫之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生的,可是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有妖气,或许就是来自他的妖精母亲吧,我看过阵子西海龙王死了,他就是继任龙王之位的人了。」
原在人群外围的雨嘉突然凑近,一本正经询问青楠:「西海龙王会死?你说清楚些。」
「那天我被挡在龙宫外,我想好难得才来一趟定要进去瞧瞧,便偷偷潜入,在龙宫中发现重病的龙王,他的轮回丹在顶上盘旋,看来命不久矣。」
「轮回丹」与「内丹」不同,只要修道有成,任何生灵都能练成内丹,即便失了内丹也就是修为散尽尚不会致死,然而轮回丹是神仙特有的引领转世之物,成仙後便存在体内,它让神仙死後不必入地界过忘川河,轮回丹自会带着我们的灵魂进入下一世,它的现形谕示了大限将至,若没了轮回丹,死後即无法再世轮回,换句话说便是灰飞烟灭。
多年前我曾开过朱华玩笑,说她大概是唯一没有轮回丹的神灵,当时她露出难得的惆怅神情,告诉我她宁愿消散於天地间,也不愿经历永恒的不死不灭,那时我尚年幼,不明白她的深意,如今才明白眼看昔日故人一个个离去,那被留下的人该有多寂寥。
想起过往的事我不禁走神,直到雨嘉激动的言词将我唤了回来。
「西海龙王病重他们为何不上报?龙王之位可不是他们说给谁就能给谁的,须由天帝陛下及水神殿下共同商议方可定下,西海龙宫隐匿消息目的不纯,我立即上天宫禀告天帝。」
「河伯等等,我们是否该先确认西海龙宫的状况再向天帝禀明?再说青楠是偷窥,天帝问起我们从何得知也不好交代。」朋林忽然精明异常,我有点吃惊。
「言之有理,我即刻前往西海龙宫一探究竟。」雨嘉当机立断动身前去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