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领我至人界一处陵墓,这座陵墓虽已古旧残破,仍能看出它当初的宏伟,埋葬在此的人非富即贵,不过朱华带我来此是何缘故?此处与旋龟的四方林有何干系呢?
我们进入陵墓,朱华手一挥将墓主人的棺椁移开,棺椁下竟显现一座向下无尽延伸的黑梯,怪不得无人找得到四方林所在,旋龟一族竟将入口藏在凡间,还是在别人的陵墓中,这未免太不厚道了点。
我们延着黑梯向下,途中我问朱华如何得知四方林位置,朱华闪烁其词、不愿明说,後来我又问她如何认识红尾,她也吞吞吐吐,只说那时神灵不多,彼此认识很正常,朱华很少这般神秘,我猜她与红尾之间必定发生过什麽,既然朱华不肯多谈,我也没有挖掘他人隐私的喜好,便没有追问。
越往下走,感觉越湿暖,黑梯底部一片明媚,阳光洒在茂密矮丛中,四周围绕着大大小小的湖泊,蘑菇般的矮房一栋栋散落在各个角落,各种龟类或趴在岸上晒太阳、或在水中优游,此番景致当称得上是世外桃源,我见远处若干孩童拿着长枪对战,想来他们是旋龟族人,於是向他们打听出尘下落,他们看见我与朱华两名外人闯入十分不悦,甚至拿起长枪对准我们,即使我们亮明身份也无用。
几个孩童的言行冒犯朱华,朱华一气之下用凤凰业火烧光他们的头发,孩子到底是孩子,吓得嚎啕大哭、跑回家找大人求救,不久来了几人,为首的便是出尘。
出尘先向朱华请安:「见过朱华殿下。」
「我变成这模样你还认得?」朱华依旧扮演着红梅花雀阿朱的角色,连仙气都掩饰得极好,我当初也没认出来。
「祖父曾言三界之中除我旋龟族人,仅有朱华殿下一人知晓四方林所在,二位既能寻至此处,您自然只能是朱华殿下。」出尘对朱华十分恭敬,後来他也关心了我伤势。
「出尘,我们今日来是为了……」我话才说一半,出尘便做出手势让我不用再说。
「我知道二位的来意,祖父一早吩咐我领你们见他。」出尘脸色不太对,感觉有心事。
「红尾殿下知道我们要来?」我有点意外。
「祖父无所不知,二位跟我来。」
出尘主动为我们引路,可朱华说什麽都不去,我只好让她在原处等我,朱华和红尾究竟有什麽过节,感觉朱华有点惧怕红尾,瞧她那模样,我都有些紧张了。
出尘将我带到一栋最大的蘑菇屋,屋前堆满了好几篮蔬果,胡萝卜、芭蕉、仙人掌,应有尽有,听闻旋龟吃素,这应该是红尾的午饭吧。
我独自进到屋子,屋内飘散着一股青草的味道,摆设的家俱全是木头做的,和一般人家没有不同,比较特别的是床铺上不知为何摆着一颗大白菜,我四处张望都没见到人,又不敢随意走动,於是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良久,床铺传来动静,被褥下有个东西扭动着,最後爬出了一只巴掌大的龟,难道牠便是红尾?牠爬上那颗大白菜,顺道咬了一片菜叶吃进肚,随後大白菜带着龟腾空飞起,绕着我转了好几圈。
「请问您是红尾殿下吗?」我实在疑惑,照理修行到了一个境界便会化为人形,纵然维持原形,我瞧这蘑菇屋和床铺的大小、又考量到红尾的高龄,怎麽也不会是这麽小的乌龟吧?
「什麽?你大点声。」牠伸长脖子想听清楚,声音确实听起来年迈沙哑。
「请问您是红尾殿下吗?」
「喔、喔,问我问题啊,来、来、来,手伸出来。」
「手?」
我不清楚红尾想做什麽,但还是照做,怎知牠张口就咬上我的手腕,顷刻间便吸走我一半的血,我瞬间头晕倒地,一个月前我才受重伤,还没完全复原,而今又被大量取血,莫不成真应了雨嘉说我今年有血光之灾?
红尾满口鲜血,此刻牠看上去倒像妖怪多点,我扶着椅脚勉强站起,然後腿软跌坐在椅子上。
红尾舔了舔嘴边的血,心满意足的说道:「好了,你是否想问玄麒麟的预言?」
凡间有替人算命卜卦维生之人,他们在算命前会收取费用,或许红尾是把我的血当做回答问题的酬金也未可知。
「是。」我迫不及待想了解预言全文。
红尾驾着大白菜满屋子乱飞,慢慢说出预言的经过:「我自幼嗜睡又多梦,渐渐发现我梦中发生的一切在现实中竟都成真了,这才知道原来我能预知未来,不过随着年岁大了,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梦却越来越少,这七万年我一直睡得很安稳,直到一个梦惊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