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雨茫茫 — 第四章 年歲(2)

朋林前脚刚走,夜宸宫的一众仙使後脚便来,他们在我房中跪了一地向我请罪,求我宽恕他们三百年来冒犯之处,其实他们也没冒犯我,若要算起帐来,苍什岂非首当其冲?

我依稀记得睡梦中听见苍什和雨嘉对话的声音,但谈话的内容我没听清,自我醒来後,苍什迟迟未来见我,这实在奇怪,依他的性格,知晓我是水神应当早早就来攀亲托熟了,怎会动静全无?仙使告诉我苍什因为误将我当作小仙使呼来唤去三百年而遭到天帝惩处,此刻正在房中闭门思过。

苍什可不是子玺,即使只是禁足,也不会乖乖受罚,他不来只可能是他不想见我,为什麽不想见我呢?是因为对我不敬心中有愧,或是因为表白而羞怯了?

苍什在我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我格外想见识他羞愧的表情,故而请仙使传话让他前来相见,我等了许久他都没来,我有点失望,我想他是不会来了吧。

朋林从太上老君那里拿了外伤药,她服侍我沐浴後替我在背上与肩部涂抹药膏,药膏一抹伤处立即火辣辣的疼,和以往受伤敷药的清凉感大相迳庭,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拿起药瓶一瞧,瓶身挂着的牌子清楚写着「疮伤药」,我一看头都痛了,我这是「创伤」,而非「疮伤」啊!

怪不得伤口灼热疼痛,根本就上错了药,这个太上老君痴呆症又犯了,我怎麽净是遇上脑子有病之人呢?我赶紧让朋林帮我把药洗掉,原本单纯的撕裂伤只需几日便可痊癒,如今这一闹得多费些时日才能好全了。

「您和大殿下谈了什麽呢?」朋林没来由的一句听得我一脸糊涂。

「大殿下?」

「大殿下方才没来找您吗?」

「没有,为何这麽问?」

「我回来时见到大殿下在门外观望,还以为您两位见了面呢。」

这就怪了,苍什都到门前了怎麽不进来呢?真想不透。

天庭永昼,即使到了子时也是青天白日,倒是外头安静许多,我独自在廊中徘徊,又绕到荷花池看了一眼麒麟蛋,我在夜宸宫忙活三百年,突然闲下来总感觉心头空落落的,原来无所事事亦会让人闷得慌,我回想来到夜宸宫之前的二十万年光景,竟想不起来从前自己是如何度过那漫长岁月。

夜宸宫的荷花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够我在水中游玩一番,仔细想想我这三百年从未好好泡过水,这对作为一滴水的我简直是一大折磨。

我在水中游了几圈後便沉在池底闭眼休息,池中的小鱼在我身边来来去去,水流声细腻,这般的平和与安宁是岸上世界无法给我的,我的心逐渐静了下来。

响亮的「噗通」一声惊扰了我,当我一睁开眼,苍什面露惊色朝我游来,我尚未搞清状况便被他搂住腰并带回水面。

「你没事吧?伤口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俩靠得很近,我在他眼中见到自己疑惑的模样,不晓得他是否也能在我眼中见到自己慌乱不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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