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蛋糕送上不久後,我们注意到周遭的声音变得有些混杂,谢茬恩东张西望,接着比了门口边的座位,「那两个男的啦,看样子骚动是因为他们。」
「话说回来,美术老师分组是要做什麽样的作业?」巫小佟将巧克力蛋糕切成一半,放到空盘上推到我面前。
「老师没有说呢。」我也将蓝莓蛋糕切一半给她,不忘说声谢谢,同时也顺着声音吵杂的来源看去。
又是贺存恩和古牧然两人,他们走到哪,彷佛都能引起骚动。见到古牧然,就想起在书局的短暂相遇,但我想他也不会记得。
「那两个是谁?你们知道吗?」谢茬恩问,但巫小佟耸肩。
「贺存恩和古牧然。」我轻声说。
「你怎麽会知道?他们也太帅了吧!」谢茬恩眼睛像是冒出了爱心。
「还好吧……」我瞥了一眼古牧然,他正和贺存恩谈笑风生,而我吃起蛋糕,接着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巫小佟。
「超好吃对不对?」巫小佟满意地问。
「太好吃了吧!」我用力点头。
不一会儿谢茬恩似乎看腻了他们,将注意力转回自己的蛋糕上,并开始聊起彼此的事情。
原来她们两个一前一後得了流感,也不约而同想起搬上还有个叫羊子青的在刚开学就得了流感,笑着说我们是流感三姊妹。
「然後又分到了同组,不觉得是一种命运安排吗?」谢茬恩说起命运,眼睛便闪耀。
「但因为流感结缘,感觉很不浪漫。」巫小佟耸肩,但对於这样的巧合,倒也挺开心。
在离开蛋糕店,经过古牧然他们那桌时,我彷佛看见了古牧然瞥了我一眼,但我也是用余光瞄到,所以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回到家後,刚才那快乐的心情彷佛假的一般,屋内一片漆黑,却传来妈妈的隐隐啜泣声响,而地板上是碎裂的碗盘以及撕毁的照片。
若不是每一次都会摔破东西,我还不知道我们家碗盘这麽多。
我并没有多看一眼坐在客厅地上的妈妈,而是选择直接上楼,拿出了藏在抽屉深处的离婚协议书,握紧手中的黑笔,我深吸气吐气,来回几次後,在姓名处写上了爸爸的名字,以及其他的基本资料,然後拿出前几日就预先偷来的印章,盖上後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同样的,我也在另一份离婚协议书,模仿妈妈的字迹,写上了她的名字和资料,并且盖上了印章,再放回她收纳的地方。
我拿着模仿爸爸笔迹的离婚协议书,走到了客厅,妈妈依旧坐在那哭着,这麽痛苦,为什麽不解脱?为什麽不让我也解脱?
「妈妈,爸爸前几天给了我这个。」於是我说,将手中的纸交给她,「拜托你签了吧。」
平淡、毫无起伏的音调,却带点恳求。
父母的婚姻,我并没有站在谁那边,只是在这个当下,妈妈认为我站在爸爸那,我明白自己的行为深深伤害了她。
但同样的事情,我也会对爸爸做一次。
看,我对你们,是公平的。
你们对我,又公平吗?
他们签字的那天,是期中考的最後一天。
谢茬恩和巫小佟从我前些日子无意的言语之中,听见了父母要离婚的消息。
於是在期中考的那个午後,她们带着我来到了云朵公园,那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公园。
「这个,是我和谢茬恩一起做的。」巫小佟从书包拿出三条幸运绳,分别是红、蓝、橘、紫,这四种颜色。
「这……」我看着那三条一模一样的幸运绳,接着任由她们两人将绳子系到我的右手腕上。
「这表示我们友情的象徵,无论未来我们到了哪儿去,或是发生什麽争执,只要幸运绳还在我们手上,那友情就都还在。」巫小佟边说边拉紧了绳子。
「嗯,不管发生什麽事情,我们都会在。」谢茬恩也如此说着。
接着,巫小佟伸出了她的右手,示意着要我和谢茬恩为她系上。接着换谢茬恩,由我和巫小佟为她系上。
看着我们三个人的右手腕有一样的绳子,顿时间我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见状,她们两个赶紧抱着我。
她们大概以为,我在哭泣着父母的离异。但不是这样的,我感动的是,她们为我做了这件事情。
在那个时候,我於心里发誓,未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永远都会以她们为优先。无论她们犯了什麽错,我也永远都会站在她们那边。
我永远也不会告诉她们,父母的离异,是我推了一把的。
因为她们会评判我,不是当事人,是无法理解为什麽我会这麽做。
我想起广播电台的清湖,他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他那边又如何呢?
婚姻,需要几十万起跳的盛大举办。
而离婚,不过一张百元钞票。
以及轻轻的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