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篇最初收录在2010双部庆生E书里,后来收录在11年出的“皇帝与左相”同人本里,隔了这么久现在贴出来,应该可以了吧?(你实说你太懒不行么……
秋猎篇解开了正篇里遗留的一个心结,也补完情节上的一个缺角。鉴于情节需要,开头再贴一下当年折腾了一番的古文背景,那个,大概扫一眼吧,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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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二分,南北立久矣。及北胡迹部氏起,势强,南梁渐衰。烽火三载,梁顺帝五年,胡骑入京,顺帝自缢于桂成宫,梁灭,迹部氏一统南北。
胡汗称武帝,国号冰,定都襄平,更名平京,年号天元。
天元十年,太祖武帝退位,长子太子继位称文帝,太祖为太上皇,年号永兴。
太宗文帝治三年,国势趋安。
文帝好声色,太祖不喜。文帝子昭王景吾,少聪颖,太祖甚爱,长携左右。五岁,为之寻师。手塚国光者,北渡汉人也,方二十,太祖异其材,使为师,随昭王侧。永兴四年,昭王封太子,光任太子太傅。
永兴七年,文帝卒崩,太子袭号为帝,年号大同。
大同元年,太上皇病,令光为左相,遂崩。
大同二年,皇族亲燕王、代王反,昭帝杀之,稳其位,时年十五。
明宗昭帝少而有为,冰盛,后曰“大同之治”。
又曰,昭帝金发苍目,右目下一泪痣,有佳貌,俱英姿,亦好声色,然精而不滥,精而至刁,故世诽之亦多矣。
故事外传之秋猎篇
一、和皇帝一起打猎的问题
秋高气爽,正是围猎的好日子。
冰帝发自北胡,太祖皇帝为教育后辈不忘祖辈大漠游牧豪情,并检验军队作战力,规定皇族子弟与武将们每年都必须在皇家围场里赛猎。
大家在猎场里好好操练过骑射,逮了野物才能进旁边的“肉肉苑”拜天拜地拜祖先拜完,架火堆烤,吃。
这肉肉苑是太祖皇帝亲设,他亲自给起了这通俗易懂朴实无华的名字,虽然肉肉苑到太宗皇帝这就成了皇家烤肉饭馆,不过每年秋猎大典大家倒是坚持一丝不苟地执行,何况冰帝立国也才刚三代不是,北胡子弟们还是保持着相当的生猛的。
比如咱的昭皇帝迹部景吾,他的骑射出类拔萃,每年秋猎他都高高兴兴地照着皇爷爷的规定干,而且他还加了条新规矩——除了皇族武将,文官们也得轮着班来,除非你半截在土里来不了。
如果你不来呢?
那你就等着整截被埋到土里吧。
迹部这当然不是跟汉臣居多的文官们过不去,尽管感到困扰的,的确是广大做惯学问坐惯府衙的汉臣文官们。
“让没胆又自视清高的书呆子掌笔印?免谈!叫他们参加秋猎是让他们瞧瞧大场面,见识见识我军威武,再者叫他们去也是给他们个机会露露身手,让朕挑挑文武双全的人才。”
基本算掌本朝最高级别笔印且文武双全的左丞相手塚国光闻言,没异议。
手塚认为迹部这想法是不错,然实际操作起来效果不会有预期的那么好,但大抵没什么害处,就是太医院每年会多个进项——为在秋猎前“半截入土”的大人们开单证明。
今年秋猎,迹部依旧身披金黄软猎甲腰配紫金弯月刀,跨上漆黑爱马“夜照”,领着“武文兼备”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到达猎场祭拜完毕,意气风发地准备杀进去大展拳脚。
“去年拔头筹的是谁,啊嗯~?”
队伍最前的迹部回头故意问。
“回皇上,是臣。”
“哦~”迹部一瞥骠骑将军幸村边上的左护军真田,“今年朕定要赢你!”
“臣定全力以赴!”
众人边汗边齐呼“吾皇必胜”,心想也就真田你个钢板脑子敢赢皇上……
“不过话说回来。”
迹部眼珠转转,感慨道:
“若朕这半个文官头子都能拿下秋猎头名,那我朝武将也太靠不住了,诸卿?”
群臣闻言一抖冷汗刷下,赶忙哼啊嗨哟地应“万死”。
着青色猎服骑雪白御马的手塚无奈看迹部——耍着大臣们了,你得意了吧……
迹部笑嘻嘻地回看——他们就是欠调教嘛~师傅~
“列——队——!!!”
随着一声长喝,鼓角震天呐喊四起,迹部一拉马缰,“夜照”扬蹄嘶鸣。
所谓列队,即由各位主猎手选择两人出列与自己组成一队。这选人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哪怕三人骑射水平一般,但若配合得好,猎到的成果也相当可观。
“宍户!凤!”
“臣在!”
“臣在!”
迹部的黑马冲在最先,宍户与凤紧随其后,迹部队伍进场。
幸村对真田一颔首,真田同一颔首,转向身后:
“桑原!赤也!”
“领命!”
“哦哦哦!”
待真田队进场,幸村才扬鞭点将。
“幸村将军身子是不是尚未养好呢?不然明明领回原职了,还把和皇上抢头名的活交给真田护军,呵呵。”
不二似乎是在对旁边的手塚说话,而手塚并没回他,只是看着队队人马争先恐后地奔进围场,待奔得差不多,他一夹马腹:
“不二大人!越前!”
“来了~”
“是!”
文官能组队吗?可以,而且一定要。当然,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组队是不行的,通常会安排一名级别不高的武官给骑射不行的文官权当保护,这样的队伍就是纯陪着热闹而已。
可手塚这队的情况完全不是如此:
手塚的搭档不二周助虽是文官,却曾在某年围猎里逮住过熊,最后嫌带回去麻烦才把熊给放了。
手塚本人就更不用讲。
但,毕竟越前龙马是新来的,也还是得对他讲一讲。
“手塚大人拿过头名的哦~”不二笑着对龙马说,“冰帝开国以来第一个拿到秋猎头名的汉人,而且是文臣。”
龙马惊讶不已,随即钦佩地望向策马前行的那个挺拔背影。
“可惜丫,主猎手不是他,秋猎志里他的名字只能跟在后面。”
“诶?那主猎手是谁?”
“呵呵~主猎手嘛,是……”
不二睁开蓝眼。
“七岁的昭王爷。”
秋猎名次是按各队所猎猎物对应的点数之和排列,已经满载小猎物的迹部一行寻找着点数多的大猎物,宍户喝口凤递来的水,擦擦嘴,问卯足劲跟真田抢头名的迹部:
“我一直奇怪你干嘛不跟手塚大人组一队,他骑射那么厉害,而且当年你才七岁,你俩加个桦地不就拿下头名了么。”
“本大爷是想啊,他不干。”迹部叹气,“他说自己终归是文官,拿次头名让朝野内外的人瞧到颜色就行了,再出头和武官们抢功没必要也没益处。”
“手塚大人这话确实在理呢。”凤不由点头。
当年,一直有很多皇族亲与胡臣强烈反对手塚一介无头无名的年轻汉人文官给小昭王迹部做随侧师傅,理由之一便是北胡子弟的豪气会让他的“圣贤之道”给磨没。
“我们拿了头名就能堵住他们的嘴。”
——手塚向迹部小王爷摊牌“秋猎头名大计”,迹部虽知道自己骑射不赖手塚身手不凡,可仅凭六七岁的自己和手塚再加个没影的“谁”,他并不相信能办到。
“眼下是办不到,但半年后的秋猎大典,‘头名’定是我们囊中之物!”
迹部至今忘不了手塚琥珀色眼中那令自己热血沸腾的志在必得。
二人在接下去的日子里避人耳目各自勤练,迹部向自己的胡人骑射师傅问来各种围猎之法,在手塚的课结束后二人再凑一起研究,手塚有时会带迹部“出去玩”,也是为实践练习。而另个副手人选,手塚暗中在下级武将里物色许久,这个人必须能听从自己与迹部的调遣,为人要忠厚,而他最终锁定的目标,便是跟随迹部至今的心腹护卫——桦地崇弘。
“仅险胜第二名一点呢,好危险。”
不二把刚射中的野鸡丢给“跟班”龙马,龙马不高兴地白他一眼。
“毕竟皇上当时才七岁,拿下头名实属不易,许亏了神明庇佑罢。”
手塚言毕,扫视远处的树丛,从牛皮黑匣内抽出一支白翎箭架上暗朱长弓。
“诶~手塚大人不是不信神明之说么~”
手塚没回答。
嗖——!
“手塚大人,野兔三只~”
矮胖的司猎监报完手塚队伍的最后一批猎物,旁边的官员算盘一打,报:
“一百点!”
本就在窃窃私语的周围顿时议论四起,骑在马上喝水擦汗的迹部忍不住闷笑。
自迹部七岁那回秋猎头名后,不管小昭王怎么跳脚闹脾气,手塚不再与他组队。第二年秋猎,手塚另拉的队伍成绩一落千丈,只得一百点,大家取笑嘲讽得不行。第三年,他的队伍还是一百点,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手塚队伍的成员常换常新,时常还没有武官参与,可年年都是一百点,渐渐地便不再听到嘲声。
因为这说明什么呢?
若副猎手懂得些骑射,手塚调配他们协助自己搞定一百点猎物。
而若副猎手全然不懂骑射,手塚靠自己单枪匹马搞定一百点猎物。
再若副猎手骑射高超,手塚便能让他们同意陪自己悠哉游哉地玩凑数游戏,例如笑脸迎人却心计颇深的四海司卿不二周助,例如目中无人争强好胜的青龙卫小将越前龙马。
什么“不与武官争功要低调”,师傅你这压根比拿头名还耍狂,年年堵一大群人一口苍蝇啊~
看着脸色发黑的满朝武将和脸色发青的满朝文官,迹部皇上心内感叹。
但手塚大人“传说中的一百点”毕竟算固定节目而已,打赌下注都无趣,重头戏还是头名之战。今年情况倒是始料未及——迹部队伍二百四十七点,与真田队伍平分。
众人面面相觑。
“加赛吗?”忍足侍郎嘀咕,“天快黑了呀问题是……”
“皇上与真田大人不是劝得住的主。”柳生学士推眼镜。
没错,大家纠结的地方就在此——天黑进围场皇上的安全不易保障,可要真田那钢板脑筋主动认输不可能,皇上也不会接受,较上劲的俩人肯定不罢休。
压得住真田护军的只有幸村将军,但幸村将军压不住皇上迹部,何况幸村一点没出手的意思。
眼见迹部与真田呼来喝去地要顶着夕阳策马往围场里加赛去,大家急得冒汗,下意识往某处一看——
“且慢!”
这低沉淳厚的一声不负众望地让迹部真田停了下来。
尽管大家不甘愿,不过这种时候确实得靠“我朝支柱皇上帝师护军密友”的——
手塚国光。
“手塚爱卿何事?”
“臣有话启奏。”
“……讲。”
被手塚一拦,迹部与真田头脑瞬间冷静不少,想手塚大抵要劝自己明天再比,便打算顺着台阶下。
“皇上与真田大人无需加赛。”
“嗯?”迹部愣,“为何?”
“胜负已分。”
“啊?”
迹部真田莫名其妙,群臣也莫名其妙,手塚翻身下马,淡定自若地走向摊放双方猎物的地方,看了看,指:
“此鹿怀有身孕。”
众傻。
“是真田大人所猎。”
群臣崩溃——我亲娘啊啊啊啊||||||||||||
司猎监命人剖开那母鹿腹部,手塚言中,而迹部队伍猎的是公鹿,基本不可能怀小鹿。
迹部嘴角微抽,真田恍然大悟,手塚面无表情,群臣无语望苍天。
“确如爱卿所言,那此次秋猎头名便……”
“无疑便是皇上。”
……
啥????
所有人难以置信地再次看向神情冷峻站姿挺拔的手塚左相。
要拍马屁也得前言搭着点后语啊???呃,然手塚大人从来不拍皇上马屁(因为没必要),这这这怎么个意思???
“太祖皇帝曾言,无天地生万物,无祖先荫子孙,怎得衣食享安乐?故入围场前须祭天祭地祭祖。举秋猎,一谢天地祖先之予,再方是操骑射念思危。既是敬谢天地,则必循天地之道,欲予之不尽,取之绝不可尽。”
手塚顿顿,望真田,真田顿顿,第二次恍然大悟,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手塚身边冲他一点头,回看迹部:
“怀子母鹿乃生息之环,定不当猎,失道之臣,确是输了。”
迹部眨眼,噗地一笑,哈哈哈仰天笑开。群臣忙啊哈哈赔笑,不禁主动被动地对手塚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拍马屁是拍不到这种境界的……
“捡便宜”的迹部开心地拿下头名,重赏心甘情愿服输的真田、冒了一身冷汗的桑原,以及完全没明白己队为啥输而在发脾气、被真田幸村柳莲二瞪过吓到的切原赤也。
此外,迹部又给秋猎大赛定下条新规矩:每队猎得怀子之兽要扣点数,且一次所猎总和不能超过二百四十七点,若超要倒扣,扣完若与别队同分要排在后面,理由便是手塚讲的“秋猎乃敬谢天地之举,须循天地之道,取之不可尽,尽则失道”,云云。
群臣山呼吾皇圣明之余,难以避免地在心内寻思:也就是说以后最多只能做个“二四七”咯==
正因了这“二四七”的规矩,后来的秋猎大赛里众人不光要抢头名,还得小心地控制着当个“二四七”,冰帝的皇帝皇族武官文官不由万分庆幸当初“那谁”没再多猎三点……
围场行宫春阁
“师傅,徒弟表现您可满意?啊嗯~”
更衣完毕的迹部笑嘻嘻地搂住被自己传唤来的手塚,手塚拍开他的手,继续伸手在桌上的果盘里摸个花生掰开丢嘴里嚼:
“二百五。”
“喂!”
迹部不高兴地抓过手塚的手,张嘴啃下手塚手里捏的红皮花生粒:
“那你要本大爷定多少?”
“你为何定你这二四七,自命封顶么?好歹谦虚点……”
“难道真二百五啊?这谦虚什么?有些事总得止在个哪儿吧,朕就让它止这儿了,少杀一只是一只,谁爱怎么说怎么说,朕管他们。”
看着继续不高兴地嚼花生的迹部,手塚心内反一阵欣慰浅笑。
“算了,不提。”手塚又掰颗花生,往迹部嘴里塞一粒,“若我不拦,你便要与真田大人进围场杀到天黑么?”
“杀到天黑怎么,本大爷与他杀到天亮都不成问题!”
手塚叹气,接茬塞花生,道:
“围场内林密草深不比京城不比宫内,你又只得宍户指挥使与凤长郡王在身边,出个好歹怎么办?”
“嘁,担心本大爷你就跟、嗯、来啊~你对本大爷不闻不问十、嗯、几年,本大爷秋、嗯、猎死活关你个‘万年一百点’啥、好啦别塞啦本大爷一嘴花生米你要噎死我啊!”
手塚挑眉,把手里的花生送到自己嘴里,拍拍手:
“除去每年秋猎大典,你想打猎我随时奉陪。这和你今日的‘不慎重’两码事。”
迹部咯哒咯哒嚼完两腮帮子花生米咽下,端茶漱口,再瞪手塚:
“对对,满世界全是要朕命的刺客,你满意没?”
手塚闻言,默然片刻:
“……要皇帝性命的人,从来都不会少。”
当夜,迹部在肉肉苑大宴群臣,烤的野物基本是今日众人的战利品,迹部先开个场,大家随即一圈一圈地围坐烤肉架大吃大喝,至于迹部硬拉手塚挨着自己坐,还交头接耳摸手摸腿夹烤肉就差喝交杯酒的种种行为,众人明智地选择视而不见以免加剧影响食欲。
其实,如果和宍户指挥使和凤长郡王没领着白虎卫在外巡逻干活,而是留下入席的话,大家的食欲会更差。
临了,喝高了的迹部是哼哼唧唧地赖在手塚身上让手塚给架下去的,恭送走他的群臣一头黑线:
分明装的……
“弦一郎,我好像也有点晕。”
“诶!快快别喝了,我送你回去歇着!”
……
这个也是装的……
这边真田没瞧出幸村是假醉,那边就不一样了。
“没人了,不用装了。”
手塚想卸下挂在肩上的迹部胳膊,不料迹部另只胳膊又缠上脖子,一扫之前的醉态,迹部精神头十足地照着手塚嘴巴一啃,啃啃啃。
意料之中的手塚搂住迹部,回啃。
一路啃一路抱一路摸,二人跌跌撞撞地由厅进房,房内雪白幔帐上满缀着精美的红花藤叶纹,幔帐之内,便是迹部相当中意的貂皮龙塌。
也许因为目的地逼近,下腹的火又借着开始发力的酒劲烧了上来,二人更甚地迫切起来,胡乱褪下对方衣衫三步并两步往床上一倒——
“呃啊!!!”
“嗯、嗯?!”
俩人被打着电似的吓得跳起,喘着粗气衣衫不整地看向晃动的幔帐,迹部一掀,赫然映入眼帘的是……
两个光身缠红绸的,显然也被吓着的……
“……皇上安歇,臣下告退。”
“等等等等等一下!!!”
“皇上对昨夜安排,可还满意?”
第二天前来问安的司猎监小心翼翼抬眼。
这个矮胖男子接其父之职管理此处行宫及围场,司猎监仅是个有名头的官职,实际上他家与迹部家沾亲带故的算个远房远房亲戚,身份地位与凤差不多。
“……卿好意朕领了,那俩姑娘么——”迹部扶额挥手,“卿领走。”
见那矮胖子惶恐的模样,迹部无奈补充:
“朕没怪你,就叫你把人领走而已||||”
完
二、和左相一起“那啥”的问题
皇帝出来秋猎,老百姓就觉着他昏君了,至少在秋猎的时候是昏君,大伙感慨句“当皇帝就是舒服”,接着各自种田喂猪挖坑开店。
其实大家不太知道,皇帝出来打猎是一件很累的事,起码昭皇帝情况基本如此。
迹部处理完两天份的奏章(昨个儿玩一天压根没动),挥手让最末一拨叫来询问的臣子领命去做事,大喘气起身伸腰扭脖子。迹部的贴身太监小团子生病没跟来,临时顶替伺候的太监奉上茶,殷勤地帮迹部捏肩捶背。
到围场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居然整一天全耗在这处理政务的夏阁,连午饭都是边看奏章边啃的,迹部虽不是第一年如此,但牢骚年年发,以前主要发给小团子听,自从跟手塚“没上没下”之后,转而发给手塚听,且发得越来越过分。
“留京那帮家伙是吃干饭的吗!甩这么多活给本大爷!不干了!下回死也不干了!”
迹部一屁股赖在随侍的手塚身上嚷嚷。
手塚捏毕鼻梁,整理着一桌东西,不咸不淡道:
“没死就得干。”
“那本大爷死了算了!”
“出阁长廊左拐,有湖。”
“靠,本大爷有儿子了所以死了没关系怎地!”
“留份遗诏,严令后宫不得干政,辅政大臣选好。”
“对对对,再加条‘手塚爱卿随朕来’。”
“臣会将此条改掉。”
“本大爷遗诏自己写完就给桦地,鬼才给你!”
太监宫女们早被迹部摒退,这种杠还是得俩人私下抬。
“这儿重点。”
“哦。”
例行抬杠结束,手塚闭目养神享受背后人的按摩,其实这人手法能这么专业,也是亏得他师傅——曾经当过学徒的手塚自己言传身教得好。
“你家下人会按吗?”
“不会。”
“啧,你不教教他们?你累了乏了难道只能自己受着?”
“我府下人忙不过来,反正不是有你么。”
“噗!徒弟伺候师傅是天经地义没错,不过你徒弟本大爷我是皇帝好吧?”
“皇上愿为臣按,臣万死亦不敢辞。”
“行,你横竖都有理……”
按摩结束,二人便歪上罗汉床喝茶啃零食。这零食是圣鲁道夫观月初贡的番薯酿,尽管迹部看这玩意儿气不打一处来,然手塚似乎中意,还说时常见见尝尝也可当个提醒何况确实不错吃的。迹部无奈依了他,叫观月初常拿些送进宫,但时间一长迹部自己吃得倒比手塚还欢,他转念一想,手塚是知道番薯酿对自己口味才……的吧?
本大爷跟他这是叫互“宠”么?
嚼着甘脆醇香番薯酿的迹部又忍不住笑。
“傻笑什么?”
“本大爷高兴,你管我~”
“我不管你,我说正经的。”
手塚放下茶杯,迹部抬眼。
“昨晚两个姑娘呢?”
砰
“哈、哈哈哈!”从垫子上爬起的迹部笑得半死。
“你没临幸她们吧,昨晚我走时你下边已反应得厉害了。”
“你晓得你还丢下本大爷走人!”
手塚皱眉咳嗽咳嗽:
“来历不明的女子莫要随意临幸。”
“这本大爷用得着你说?”迹部笑嘻嘻骨碌到手塚身上压着,“爱卿你是不是吃醋?”
手塚没理他,迹部又噗嗤一笑,低头在手塚鼻尖啄了口,顺鼻翼啄脸颊,一路啄到耳朵眼儿,往里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手塚嘴角微翘,搂着迹部的双臂收紧,脑袋一偏吻上迹部正咬自己耳垂的嘴。
“皇上,宍户指挥使求见。”
“…………”
“…………”
“皇上?”
“……让他进来|||||”
当宍户亮进屋礼毕起身,他立马觉出臭一张脸的迹部和一旁喝茶的手塚不对劲。尴尬的宍户除了装傻没别的办法,照常禀报。
待他退出屋,等在外的凤见宍户擦汗吁气,忙紧张地问:
“出事了吗宍户前辈?”
“没、没啥。走吧长太郎。”
“去哪儿?”
“皇上让我去告诉那司猎监,他对姑娘没兴趣,别再往春阁送秀女……”
“呃……”
“然后咱再去趟幸村将军那儿。”
“怎么?”
“代皇上送他一盆番薯酿。”
“但、但是真田大人不是最讨厌番薯跟番薯酿吗?他肯定在幸村将军那儿啊。”
“别废话干就是了……”
“哦、哦……”
宍户拍拍凤的肩,心内扶墙:
我哪知道你跟手塚大人在里头干嘛!坏你们好事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这是给真田大人添堵么?”
手塚瞥迹部。
“是又怎地!”
迹部往嘴里塞两块番薯酿发泄狠嚼。
手塚叹气,迹部早先听闻真田发誓这辈子决不再碰番薯这鬼东西,番薯做的番薯酿尤其,他立刻叫观月初贡堆番薯酿进宫,再故意当赏赐给真田。发展到现在,哪怕没真田什么事,迹部自己郁闷而已,他也甩盆番薯酿给真田,像也不让真田过舒坦似的。
手塚和真田聊天时试探着问过,真田明显咬牙地说他已一个不剩地把“皇上好意”全吃了。
于是手塚不禁觉得,都是拿这西域零食跟对方怄气的迹部与真田,其实挺合得来……
晚饭后,京里又送来几份急件,打算下盘棋的迹部手塚只有继续忙。
“废物一帮!”
迹部火大拍桌,被唤来的几位官员吓得缩脖子。
“臣等万死!”
“少给朕讲这废话!统统滚回去把你们捅的娄子补上!”
“臣等遵旨!”
“应对及时得力的几个地方官,应予嘉奖,有可用之材。”等人走光,手塚从旁桌走到迹部边上,递份他刚从急件里挑写出的名单。迹部点头,随即又摇头:“刚那拨人就是京官当久了皮痒,看本大爷不把他们贬到脱三层皮的地方去!”
“原本那些地方的百姓过得就不好,你还把他们弄过去,你跟百姓作对么?”
“啊?呃,也是。”迹部搔搔脸颊,“你的意思?”
“你的意思?”
迹部愣,会意笑道:“本大爷跟前你乱小心什么。行,朕的意思么……等解决完,当朝狠骂一顿,叫他们回家种田,接替他们的人同朝宣布,杀鸡儆猴。”
手塚点头:“骂清楚些,毕竟往轻了算,他们罪不至此,朝臣们定会为他们求情。”
“那当然,嗯,卿拟份折子给朕吧。”
“臣遵旨。”
“这个不着急,卿慢慢写。”迹部眼珠滴溜一转,“时辰不早了——”
手塚意料之中地迎来落在嘴角的一口亲。
“——手塚爱卿随朕来~”
见迹部拽手塚大步流星地进了春阁,领着白虎卫当班巡视的宍户忆起白天的事,不禁黑线。
“老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吃醋发脾气!”
迹部扭身得意洋洋地抓住手塚,手塚丢他个白眼没理他。
“快承认!”
“承认什么?”
“承认你吃醋发脾气~”
“你下午番薯酿吃多了么?”
“不要岔话题!”
手塚拗不过死瞪着自己的迹部,松下跟他对杠的力道,迹部就势放开手塚的手,搂着他的腰等答案。
“我高兴是不可能的吧。”
“你正经承认次会死啊!”
手塚皱眉:
“不听拉倒。”
迹部抽:“师傅你有没发现你年纪大了反爱耍起小性子。”
“你小时候也比现在懂事。”手塚青筋——什么年纪大……
“那你是觉着本大爷小时候比现在好对吧?”
“某些时候是。”
“哦~”迹部咬牙扯个大笑脸,“行~本大爷遂你愿~”
手塚冷不丁被推到青瓷圆凳上一屁股坐下,迹部撩开衣摆直接跨坐到他大腿上,挂着手塚脖子眨眨大蓝眼,用明显调情的调调说:
“哪~师傅,给讲个故事~”
迹部故意凑得很近,喷着热气的厚唇似有似无地轻搔手塚的嘴。
“……想听什么?”
“讲什么听什么~”
很使劲才保持住棺材脸的手塚配合地入戏,也故意碰着迹部的嘴巴说话,顺便托稳迹部屁股免得他滑下去。
“嗯我想想。”
“最好刺激点~”
“……鬼故事?”
“不错~”
唇齿间气息你吐我纳,颇乐在其中的二人找茬絮絮叨叨念了一阵,终于没了声,轮到另一种动静愈发浓烈。
“换个地、嗯、地方吧……”
“你不是听、故事么?”
“噗!”迹部一面继续与手塚紧贴下体欢实地摩擦,一面拉开俩人上身距离啧啧道,“朕小时候师傅是这么给朕讲故事的吗,啊恩~”
“皇上小时候抱着臣下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所以朕也能说师傅你从前比现在好么,爱~卿?”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都比从前坏么?”
“师傅都变坏了徒弟哪能不变坏哪~”
“我是有变,但不是‘变坏’,‘变坏’的是你。”
“对对,朕年幼无知才当你大好人~”
俩人下边做着十分“苟且”的事,上边则以惊人的定力如常抬杠,不过就算是铁打的,使劲磨这么久多少也会热点,何况他们是肉包骨头的大活人。因此俩人抬啊抬杠啊杠,突然就停了下来,对瞪片刻,刷地起身一路狂啃扒衣服地往房里去了。
房内满缀精美红花藤叶纹的雪白幔帐之内,依旧是迹部相当中意、相当喜欢和手塚在上头打滚的貂皮龙塌。
踉跄地撞进房的二人胡乱褪下对方衣衫三步并两步往床上一倒——
“呃啊!!!”
“嗯、嗯?!”
俩人又被打着电似的吓得跳起,喘着粗气衣衫不整地看向晃动的幔帐,迹部难以置信地一掀,赫然映入眼帘的是……
“……皇上安歇,臣下告退。”
“你你你给朕等一下!!!”
迹部死命拖住手塚,怒气冲天放声大吼:
“宍户亮——!!!”
宍户领着白虎卫一大票人拔刀冲进房,却见神情冷峻站姿挺拔衣衫略有不整的左相大人立着,气急败坏衣衫极其不整的皇上指床破口大骂:
“你跟那白痴怎么讲的啊混蛋!!!”
宍户傻,定睛一看,那迹部相当中意、相当喜欢和手塚在上头打滚的貂皮龙塌上,是两个光身绑红绳的,吓得哆嗦成一团的……
娈童。
“诶!?!?”
“诶你个头啊诶!”
“可可可……”
“可可可什么可!披了衣服把他们给朕拉走!!!”
“遵、遵旨!”
宍户使个眼色,本以为进来砍刺客的白虎卫你瞧我我瞧你,离床最近的俩人认命地脱下斗篷把床上俩男孩子裹好扛了出去。
道完“臣等万死”,宍户赶紧退出阁,焦急的凤已脚底生风地奔来。
宍户满脑袋黑线对凤如此这般讲完,凤放心之余也不禁苦笑:
“围场这儿离京城挺远的,即便听闻皇上和左相大人的事,亦不会太了解详情吧……”
“啧!我总不能告诉那司猎监‘皇上最爱和左相大人过夜,你送天仙他都不要’!”
“我们之前是该对他暗示明显点……”
“哎那家伙就算由京里的传闻和我等的提醒,明白皇上要男的,他倒看看皇上最喜欢的‘男的’是啥样啊,挑那俩跟平胸小姑娘似的,可见他压根没‘察言观色拍马屁’那根筋,你我暗示再明显他也不懂!”
凤无奈,宍户摇头骂骂咧咧,然当二人随后看见当今皇上“最喜欢的男的”板着棺材脸从春阁离开,他们顿时预见到自己明日的遭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