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不断落下，从公司的落地窗看出去，二十二楼的高度，让城市陷入一片迷蒙。
我仔细检查手上的资料，深怕一但遗漏了，还得多跑一趟。
「对了，」雅臻递了一盒名片给我，「经理交待的。」
我接过来看了一下，名片上头的职称已经从业务专员变成副理。
『不是主任吗？』我皱眉，不知道经理又在搞什麽鬼。
「经理说这样看起来比较厉害。」雅臻一边和客户用MSN聊天一边回我。
『改成总裁不是更厉害。』我依然眉头深锁，『重点是薪水有没有加？』
其实改什麽都没用，小公司除了老板之外，什麽职称都是多余的，就算让你挂上副总、经理、副理之类的，也是一样要轮着帮忙大家订便当、打扫办公室。
「有，这样，」雅臻用手势比了个六，「下个月生效。」
『六百？』我有点失望，『也太心酸了吧！』
「六千啦！」雅臻笑了笑，「挂副理如果只加六百，不用你出声，我就马上帮你制裁他了。」
『最好你敢。』我也跟着笑。
「对了，办公室不是还没找到？」看着我手上那堆资料，雅臻说：「东西拿这麽快干嘛！」
『明天有约看了几间，』我将资料收进袋子，『办公大楼都差不多，只要价格可以应该明天就能决定了。』
「住的地方呢？」雅臻问。
『也还没找到，不行就先开车通勤，』我耸肩，『反正不差这几天。』
「初期会很辛苦，」雅臻叹气，「你要多保重。」
『叹什麽气，』看着雅臻的表情，我不禁觉得好笑，『又不是你要去。』
「我怕你比我还早阵亡。」雅臻笑了起来。
『不会啦！』我看了看表，已经快接近下班时间了，外头的大雨却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
「看来有人暂时走不了。」雅臻望向窗外，手不断敲着键盘。
『我走不了，』我说，『你一样也走不了。』
「今天要结算业绩，」雅臻停手，「本来就没奢望能准时下班。」
『别说我不够意思，晚餐想吃什麽我请，』我乱说，『算为你饯行。』
「饯行你的大头，」雅臻白了我一眼，「又不是我要去台南。」
『唉！』我叹气，看着雅臻。
「别这样看我，」雅臻摇头，「现在告白来不及了。」
『放心，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惨事。』我问，『对了，有找到接替我的人吗？』
「有，」雅臻开始埋头整理业绩，「应徵到两个人。」
『嗯！赶快弄一弄，等一下一起吃饭。』我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打开笔电，直接连上ＭＳＮ。
ＭＳＮ好像是从我退伍後一两年才开始流行的，一整排小绿人和一整串莫名奇妙的昵称，代表着一个个现实生活中的朋友。
不过我的朋友清单却少得可怜，里头只有亮言、克宁、乐橙、小夏、林雨青和湘如学姐，而且每个人几乎都是遇不到的离线状态居多。
「怎麽从来没看过你用？还有．．．．．．」雅臻探过头来抱怨，「干嘛不加我。」
「做人要公私分明。」说归说，但看着眼前全部显示离线的朋友清单，让我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把雅臻加入，毕竟她整天都挂在线上。
「说得也是，」雅臻坐回座位，「赖禹臣，请你以後不要对我做出无理的要求。」
『帐号给我，小的立刻就加。』我马上妥协，公事上需要她帮忙的地方真的太多了。
「不是要公私分明？」雅臻笑了几声，「呵呵，来不及了。」
『对不起，雅臻姐，』我赶紧道歉，『我错了。』
「看在你今天留下来陪我的份上，不和你计较。」雅臻从桌上拿起一包饼乾抛了过来，「先顶一下。」
我将饼乾放在键盘上，眼前的朋友清单依旧全是离线状态。
没来由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一股想要向这个城市郑重道别的感觉。
此时，窗外的大雨似乎逐渐转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