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臣。」郑老师开口。
『啊?』我将视线从阳光灿烂的室外移回,有些心不在焉。
「时间差不多了,」郑老师看了一眼挂在褔利社左侧的钟,「老师下一节还有课。」
『老师我陪您回去办公室。』我起身,将椅子靠上。
「嗯!」郑老师点头。
出了褔利社,跟在郑老师後头,走回三楼导师办公室,我低头数着这求学三年中,走了上千遍的楼梯。
果然和亮言说的一样,从一楼到三楼总共六十阶。
『算这干吗?』我不懂亮言为何特地告诉我。
「不知道,」亮言耸肩,停了一会儿,「就突然想知道自己在相同的事上花费了多少力气、耗费多少时间。」
「别闹了好不好,」克宁大大地吸了两口刚才买的红茶,「在一节就要放饭了,你居然还有心情数楼梯。」
『相同的事啊!』我重覆亮言的话。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经常带头胡闹的亮言,有时候会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静下来,说些我和克宁在现阶段还无法清楚理解的话。
平常看起来超级幼稚,实际上却比同年龄的我们都要成熟。
「知道这些又怎样?」克宁用力将手上的饮料罐压扁。
不知道赶什麽进度,每次去褔利社买完饮料,他总是趁着爬楼梯途中迅速喝完。
回到教室外,上课钟声还没响起,我们三个人待在走廊上继续刚才的话题。
「就只是知道了,」亮言专注地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学生,「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就算重覆也没关系,我相信世界上没有徒劳无功的事。』我说。
「对啊!」克宁接着说:「很多看起来像白费力气的事,其实是非常必要的。」
「愿闻期详。」亮言说,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有屁请快放的不奈。
「例如人的一天吃完要拉,拉完又要吃,看起来像白费力气,但偏偏不吃就是会死,」克宁抠着鼻孔,「有空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不如想想昨天鬼屋魔影卡关的地方怎麽破。」
鬼屋魔影是那一阵子我们三个人最着迷的动作解谜游戏,常常一下课连饭也不吃就窝在电脑前,比赛先能最早破关。
「我就是欣赏你这种毫无道理的乐天。」亮言打掉克宁抠鼻孔的手,「脏死了。」
「平时保持畅通,才不会有一天突然呼吸困难。」克宁回答,「未雨绸缪,防患未然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优点。」
『真的很脏,』我皱眉,看着洋洋得意的克宁,『算了,你最好挖到流鼻血。』
走到导师办公室门时,我不自觉笑了出来,整个脑海中尽是克宁那充满莫名喜感的神情。
「怎麽了?」郑老师回头。
『不知道为什麽,』我尴尬地笑了笑,『一回到学校就一直想到以前发生的事。』
「出了社会就不能像念书时,这样整天打打闹闹了。」郑老师微笑,彷佛知道我想到了什麽。
『好怀念学生生活,』我说,『现在回头看当时所谓的烦恼就觉得好笑。』
「浏海不能超过眉毛,头发不能染色,裤子不能订做,袜子不能穿白色以外的颜色,」郑老师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就是你们这些小毛头的烦恼。」
『老师叫我去参加书法比赛这件事也让我烦恼好一阵子。』我故意皱眉。
「老师是尊重大家意见,」郑老师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毕竟是民主社会嘛!」
『老师,』我抗议,『这种只有一个候选人的选举一点都不民主。』
「谁叫你人缘好。」郑老师笑得爽朗。
我在无言以对之下替郑老师将门打开,顺便探头进去看看赖老师回来了没有,只是依然没能见到赖老师的身影,在告别郑老师後,我沿着走廊走到位於三楼另一端尽头的学务处。
说明来意,学务处的职员拿了几张表格让我填写,告诉我回去等候通知再来领取毕业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