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如安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作者!作者!作者……这两字如奔雷般在脑袋中回响,乍然,乐如安悲愤了!他一把抓住贺云青的领口,将对方整个人揪起,大声痛斥:「可恶!你为什麽不发表结局?」
之前在网上追文,乐如安对於看不到「结局」只是抱持着的「怨念」而已,後来到了这个世界,对於正邪大战最终的「结局」,却完全转换成「怨恨」。
在他的想法中,一切的一切,都归咎於「作者」没有发表「结局」。
因为没有真正的结局,才会让正邪大战的结果,出现莫名其妙的发展!因为没有真正的结局,才会让他这个「看结局的人」,彻底崩溃!
「你胡说八道什麽?我有发表啊!」贺云青用力打掉乐如安的手,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咦?」乐如安微微发征,眉头蹙拧,语气弱了几分:「可是,我确实没看到『结局』的章回啊?」
「什麽!」这回换贺云青揪住乐如安的衣领,激动地问:「你说真的?」
乐如安扯开的对方的手,整了整领襟,默默地点头。
「怎麽可能……」
看到贺云青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乐如安在心底吐槽,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受到了打击!尤其在看到那种结局……咦?这麽说来,贺云青知道正邪大战的结果吗?
瞥了一眼对方,乐如安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此时,山头刮起呼啸阵风,澄空染上一层晕黄,乌云渐渐集结下降,氤氲靉靆,空气潮湿,远端隐隐传来数声闷雷。
屋里,贺云青焦躁地徘徊走动,口中嘀嘀咕咕。受伤的手心不断滑落血珠,滴在地上漾起朵朵血花,雪白的袖口也染上一块绯红。
一旁,乐如安侧坐叠膝,肘靠桌沿,看着眼前的家伙来回踱步了好一会。
忽然,贺云青停下脚步,嚷道:「不行!我一定要回去发表结局!」接着,作势要冲出屋外。
「等等!」
乐如安跳起来,快一步拦下贺云青,满脸无奈地问:「你知道怎麽回原来的世界吗?」
***
苍冉山冬日的傍晚,难得下起了雷阵雨。
夜穹覆盖厚重的云层,整座山弥漫灰蒙蒙的雾气,雨势时大时小,不时夹杂震耳欲聋的响雷,哗啦哗啦的雨声拍打屋檐上,附近的溪水急流湍鸣,葱翠的草木垄罩在潇潇烟雨下,宛若朦胧绿地,带上几分湿冷。
屋外是彤云密布,屋内更是阴霾不散。
掣电骤现,交迸出闪光,打亮了尚未点灯的室内,光线映照在两抹对坐的身影上,也描绘出双方凝重的面孔。
乐如安帮贺云青包紮好另一只受伤的手後,两人就各自肘倚一边的桌角,静默不已。但继续发呆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乐如安决定先行开口。
「我叫乐如安,你呢?」
打从来到这个世界,乐如安与人交谈前总是会略一思忖,大有惜字如金,避免说错的倾向,毕竟说话方式仍有差异。但现在两人都是来自同一个时空,直接口语对话,没有必要咬文嚼字,甚至,连态度也有些随便起来。
对方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道:「贺云青。」
「……我是问你的本名。」
贺云青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活动刚包紮好的五指,感觉并不会影响灵活度,随口解释:「这副身体是个孤儿,没有姓名,只有在拜入了『玄门』後,得到名为『七剑』的称号。」
这样啊,乐如安点头。虽然对「七剑」的由来有些好奇,但现在不适合追问。
接着,下一题!
「我来到这世界差不多一年多了,你呢?」
贺云青皱了皱眉头,道:「六……不,七年!」
什麽?七年?
屋外,云雨中的雷鸣配合似的轰隆大作。
乐如安难掩惊讶,本以为贺云青应该最多两年左右,毕竟在原来的时空中,《战天下:双雄对决》的结局坑了一年,而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才过了一年……
「该死,结局竟然没有发表出去,都已经过了七年,伤脑筋……」贺云青兀自咕哝,满脸焦虑。
原来他牵挂的是这档事……乐如安有点无语。
「事实上,小说只停载了一年,不过加上我来的时间,应该算是两年,但是……」乐如安扳着手指数,顿了下,又道:「你居然已经待了七年,这两个时空的流动可能无法照常理判断……」
闻言,贺云青一愣,神色略为缓和,但乐如安却陷入了逻辑困境。
如果两边的时间流动不同,该如何参照?该不会是随机的吧?假如找到机会回去原来的时空,那边又会过了多久?或者是回到过去……?
不行,这样推理下去会没完没了。乐如安一甩头,将困扰先抛之脑後。
再来,下一题!
「你是怎麽来到这个世界的?」
天空,回应似地窜出几道闪电,霹雳雷霆,电光闪闪。
闻言,贺云青整张俊脸都皱了起来,眉头也紧紧锁住,缠着绷带的食指点在桌上,击出不快不慢的节奏。
「我只记得……那天熬夜修完结局的稿子,黎明前将内容新增至网上的後台,设定完隔天发表的时间,在按下『章回发送』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晕眩,然後,好像昏了过去……等醒来後就发现来到这个世界……」
语毕,贺云青按了按太阳穴,彷佛感受到当时的刺痛。
真扯!乐如安再度感到无言。
等等,该不会是因为上传失败,所以结局的章回才没发表出去吧?彼此对看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产生同样想法。
如此,也正好解答了乐如安一直以来的怨念:为何作者没发表结局?
突然,贺云青抛出疑问:「你又是怎麽来的?」
呃,乐如安一征,抓了抓头,苦着脸道:「我在你的小说网页留完言,跑去睡觉,一觉醒来後就在这个世界了……」
真是诡异的状况!
两人相觑不语,屋内一片默然。须臾,乐如安凝视窗外那片淅沥沥的雨幕,面对不明的未来,涌起深深的无力感,不禁默默叹了口气。
罢了,最後一个问题。
「我们该怎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