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如安睁开眼,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而醒来的第一个感觉……胸口好痛!
第二个感觉……恶,口中都是腥味!
呼吸困难,浑身无力,疼得龇牙裂嘴,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胸腔是不是被桶个对穿?瞳孔渐渐聚焦,费尽了千辛万苦,勉强低头一看,瞬间呆滞……靠!胸膛上真的插了把短刀!
咳咳!
乐如安喷出一口血,神色茫然。
虽然这把无缘无故出现在身上的利刃,应该是偏离了内脏,似乎也没刺到动脉--他感觉到肺部尚能呼吸,只是很艰难,心脏仍在运作,只是极缓慢--但伤口不断渗血这点却十分糟糕,瞧瞧身下这一大片红池,流量恐怖到足以致命。
明明是在睡觉,怎麽会一觉醒来发现快挂了?
疼痛占据所有的知觉,让他一时无暇去细究其他。
「莫兄!」一句急切的叫唤引起了乐如安的注意,只见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穿着电影里古代的侠士服装,飞快地冲过来,满脸震惊。
那男子一把扶起乐如安,迅速地察看了他的伤势,才稍稍松口气道:「还好,刀没毒,也没伤到要害。」
好个屁!你的眼睛是装饰吗?没看到满地的血啊!
乐如安唇无血色,胸口痛得半死,连白眼都没力气翻了,却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用力吐槽。
「快,吞下续命丸。」男子从衣袋里掏出一只细颈瓷瓶,拔去软盖後,倒出一粒赤红的药丸,就往乐如安口中塞。
虽然不想吃陌生人手中来路不明的东西,但实在无力拒绝,只能乖乖就范。咕噜……乐如安一阵狂咳,感觉全身肌肉都在抽蓄,接着呕出一口瘀血,呼吸似乎加粗了几分。
「莫兄,还行吗?」男子皱起两道剑眉,接着撕下自身的半截袖子,按着乐如安伤口处渗透出外衣的血渍。
也不知是痛得麻木了,还是那粒古怪药丸真的有用,乐如安意外发现自己有几分气力来稍稍打量四周的情况。
落日黄昏映照池畔垂柳,青山横纵环绕绿水长流,依稀还能听到虫鸣鸟唱……奇怪!他不是在房间睡觉吗?怎麽会来到野外?莫兄?这是叫谁?乐如安心底冒出一堆疑问。
「莫兄怎麽会倒在这?是谁伤了你?难道……」男子开口像连环炮似地,巴拉巴拉问个没完。然而,此时乐如安的脑袋乱糟糟,没留意对方说了什麽,直至回过神来,才听到那人说:「这样无法止血,弟先拔出匕首,忍着点。」
什、什麽?拔什麽?等等!等一下!
那名陌生的男子抬手一握,劲道一使,漂亮地取出匕首,动作乾净俐落。乐如安惨叫一声,两眼一闭,也乾净俐落地昏死过去。
***
再度睁开眼,乐如安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床板有点硬,枕头有点高,棉被有点厚,室内有点暗……呃,至少仍睡在床上,而不是荒野,先前那一片混乱,全当一场梦吧。
乐如安放下心,涌现几分困意,便阖上双目,打算再睡一会。下一秒,猛然张眼,他弹身而起,立刻感到一阵晕眩,不得不靠枕坐卧歇息。
按了按太阳穴,神思聚集,晕感渐退,他才抬目环顾周围。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间古色古香的雅房。
接着在巡视的过程,脑中不自觉地浮现一个个不熟悉的名词,属於那些陌生的家具。担顶架子床、平头案、雕牙方桌、四足凳、画屏、百宝书格……甚至还有直立烛台,顶盖暗红灯罩,摇曳微弱火光。
这、这是哪里?这不是他的房间啊!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後知後觉的疼痛排山倒海袭来,乐如安这才意识到胸口有伤,灰褐的绷带缠着裸露的半身,稍一扯动就会带起撕心裂肺的刺痛,让他难受地苦着脸。
咿呀--
房门无预警地打开了,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端着一盆清水毛巾走进来,在与乐如安对视时,脸上闪过几分讶异,二话不说,随即端盆转身离开。
「欸……」甫一开口,乐如安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不已,眼见对方匆匆离去,索性闭上嘴省点力气。也因如此,他才感觉到口乾舌燥,转头看到桌上的茶壶,忍不住咽了咽乾巴巴的唾液。
勉强翻身下床,他忍着剧痛,迈向只有几步之遥的方桌,一靠到伏手椅就脱力摊坐,顺了顺气息,这才伸手取杯倒茶。咕噜咕噜,连喝了三杯,总算解了乾渴之苦。
碰!门再度被撞开!
乐如安生生地吓了一跳,手中的瓷杯差点拿不稳。
两名古装男子,一位风姿飒爽、一位温润如玉,两人一前一後地飞奔而入,为首的那人露出爽朗的笑容,中气十足道:「莫兄,醒了?真是太好了!」另一位则扬起温和的微笑,也跟着道:「莫少侠,无恙吧?」
乐如安愣愣地看着两人,一个他先前见过,就是那名毫不留情「拔刀」的混蛋,另一个家伙……不认识。
前者一身青衫,剑眉星眼;後者一袭蓝袍,朗目横眉,两人皆束发着冠,领袖织纹,腰系长剑,脚踏黑靴……总而言之,就是古装剧里会出现的打扮,而且言谈间带上几分文诌诌的拗口。
「听人来报莫兄醒了,我俩就匆匆赶来。」
「大夫有言,莫少侠的伤口不深,但失血过多,能保住一命实在是福气。」
「说起来正有一事不明,莫兄的剑术高超,是何方贼子居然能伤了莫兄?」
「难道是魔教那帮无耻之徒暗算莫少侠?但近来并无他们出动的消息……」
他们与乐如安对坐,一搭一唱地没完没了,好不容易钻了个说话的空档,乐如安连忙问道:「你们是谁?」
两人顿时止语,瞠目震惊,青衫男子结结巴巴:「莫兄,你、你该不会是……失忆了?」
然後,就是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