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到目前为止的了解──最初是凌零穗的研究报告被窃、犯人显然是他一直当作恩师看待的那个人,而他也碰巧听见杨政行不晓得在和谁提到关於近日药物使用的情况,疑似原本要怂恿凌零穗去游说莫浪澂大幅变动药品厂商及惯用模式、在尚未确定其成效时采取临床实验式的冒险手段。
由此推断至少还有另一个人跟杨政行一同狼狈为奸,此人极有可能是这次肇逃的凶手。
凌零穗或许无意间发现什麽他们的把柄,又或者凶手自己本身心虚、想要灭口,总之莫名招来杀机。
洪景飞不以为那种程度的人身伤害区区属於警告而已。
整体事件发展下来唯一的意外莫过於凌零穗的失忆,凶手或杨政行势必始料未及。
「所以目前的问题包括报告被窃、未经过核准的药物滥用,再加上一件肇事逃逸。」还有凌零穗不知何时会恢复的记忆。洪景飞屈指细数,「然後我们这边握有肇逃的画面证据,还少报告以及药物的人证物证。」
「和杨教授接触频繁的人、我们今天去调了监视器画面,大概有个谱。」此人的身分恰巧和「药物」具备直接的关连。
「唔……」洪景飞眯眼盯着萤幕上闪过的画面,「这人好面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院聘药师程奇曜。」莫浪澂淡淡地道。
「啊!」击掌、「对啦!当初缺药时我还曾经去请他帮忙调药。」感觉还颇热心的呀……
「依次数来说,他虽然不是最密集去找杨教授的人、却是最可疑的。」谭昕陈述他们一个上午所纳得的结论:「关於药物,莫医师最近有收到一些病患投诉反应、表示感觉药物的效果好像没有之前那麽好,是不是有换药之类的声音陆续出现。从不匿名的投诉者所反应的药品下去追溯,开药者与配药者不偏不倚正是这两位,但若要因此作为证据揭发他们两人的行径,似乎还差了点什麽。」
少了直接的物证,倘若对方打死不认,他们亦莫可奈何。
而且牵扯的层面太广,这一曝光、应属医院的重大弊端及丑闻,莫浪澂觉得潜藏在底下的问题更为重大,实非杨政行或程奇曜两人单单可以掌握的局面,因此他认为应该还有其他共犯尚未浮出台面。
听完分析,洪景飞咋舌。「天呐、这是现实世界吗……」
原来警方办案都接触诸如此类、错综复杂的案件?
他是医生、不是警察啊……与其在这里揣测永远搞不懂的凶手的盘算与想法,他宁可再回去多开几台刀!
洪景飞暗自叫苦。
「这是白色巨塔深处所隐藏着的不能说的秘密。」谭昕望着莫浪澂,露出一抹苦笑。
总觉得这两人好像看透了些什麽、却没有说出来……洪景飞观察着两人肢体语言的互动。
「所以呢、我需要配合什麽?」他没笨到去追问──除了不想续陷更深的泥淖,更主要的地方在於、他觉得时机成熟时该知道的自己就有机会知道,不急於一时。
「用你的人脉去打听消息。」他们有办法查出谁和谁疑似私下交易,相反的对方亦有管道明白他们这里谁和谁走比较近,现在他们三个人有任何风吹草动八成都将惹来怀疑,且谭昕平时出没处距离急性病房较远、由莫浪澂出马探听又太招摇,只能出动洪景飞了。
幸好他平日的形象塑造、貌似和莫浪澂不太合拍,倒方便了此次的利用。
洪景飞不禁叹了口气,点头表示明白。
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叫声提醒他饥饿许久的事实,然而他可悲地发现稍早前还觉得极为美味的便当、现在已经没什麽心情品嚐了。
「至於他,你打算怎麽办?」今天的骚动发生後,虽然他们拿到肇事逃逸的证据,同时亦打了草去惊动蛇,消息早晚会传到对方耳中。谭昕不觉得继续把凌零穗安排在医院是个好方法。
话一说出口,全部的人视线全移到莫浪澂身上。
他坐在办公桌前、交握的双手撑着下颚,自始至终难得吭声,严肃的表情依稀在思考着什麽,听谭昕丢出问句,忍不住揉揉眉心。
不用透过言语便可让人察觉出难以抑制的烦躁。
原本自信傲然的神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洗礼,如今笼罩着重重阴霾、久久不散。
倘若全部的事情不牵扯到凌零穗,相信莫浪澂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偏偏掺了一个足以影响他正常判断力的因素,要出手前尚有各种考量,绑手绑脚无法尽情发挥便造就了不上不下的尴尬现况。
「谭医师有什麽建议吗?」他清楚自己目前的状态不佳、容易因私人的情绪影响决断,所谓「旁观者清」,此时仰赖这些旁人不啻为一个选择与方向。
「嗯……」老实说他们目前的境遇有些棘手、充斥太多变数,谭昕必须顾及许多层面,一时片刻还真的难以直接给予意见。
连谭昕都沉默後,整个室内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流动着一股压抑、紧绷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