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缭怅然之际,楼下最後一个响音已落,随之而来的是如雷的掌声与呼喊。
「琵琶好久不练,手生了不少。」游雅歌在乐器、音律的天资极高,不过能有今日所成其中付出的心力自然不少。
「月姐姐真棒。」招蜂接过琵琶,乐不可支。
引蝶端来一盅茶杯,脸上藏不住笑意,「月姐姐,喝口水吧。」
「谢了。」游雅歌没有离开凳子,坐在台上喝了口水,之後对着台下脸色铁青的红衣、青衣乐姬说道:「如何?我的靡靡之音?」
两位姑娘此来自取其辱、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连眼神都不敢和游雅歌对上、两张小脸老朝着地上。
游雅歌没那麽坏心,不会将两位姑娘自尊心践踏在地,於是对他们说道:「你刚才说招蜂引蝶将来能成大材,这句话我还给你们,你们年纪还轻,我相信你们以後的成就肯定不凡。」
「月坊主这是在嘲讽我们吗?」红衣乐姬以为游雅歌在说反话。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连你们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你们是真的很厉害。」游雅歌瞧他们俩一脸疑惑,主动向他们说明:「我年轻的时候要是努力一点,孩子都有招蜂引蝶这麽大了。」
两名乐姬愣了、宾客愣了,招蜂引蝶显然至少二八年华,那游雅歌真实的年岁究竟多少呢?这个疑问清楚写在他们的诧异神情上。
人群中出现了些私语,有人提到五年前曾传言游雅歌当时已年过三十,如今说来应是真的。
然而,看着游雅歌本人,谁敢相信模样稚嫩的她起码有三十五岁了呢?
比起在乐曲造诣上败北,红衣、青衣乐姬听闻游雅歌的年纪後,脸色更加难看,女人大多重视外貌,也乐於与他人比较,在面相青春、奏乐精湛的游雅歌面前,他们自知败得一塌糊涂。
游雅歌没有再多说什麽,吩咐招蜂引蝶准备些茶点招待这两位上门挑衅的乐姬後,迳自回了房间,当然他们没有留下喝茶,抱着琵琶落寞地走出垂青楼。
游雅歌在二楼廊上没有找到赫连缭,猜想他先回了房间,忽然她一阵头疼,所幸并不严重,她本就抱恙,方才又强撑着身子弹奏了一曲高难度的乐曲,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她在廊上角落缓了缓,小花双脚勾着悬梁倒吊着、拿出一瓶药丸递给游雅歌,游雅歌不疑有它直接吞下一颗。
「感觉怎麽样?」
「头还是痛。」
「觉不觉得热?」
「我在发烧呀,当然热。」
「那有没有越来越热?」
游雅歌察觉小花的提问很不自然,这才发现手上的药瓶从未见过,惊呼:「你给我吃什麽了?」
「春药。」
小花咯咯地笑得很淫荡,游雅歌气得想把他抓下来痛打一顿,但小花本就擅长轻功,游雅歌要抓他简直异想天开。
「还不快回房,老金在房里等你呦。」
「你不知道我今天病了吗?」如小花所说,游雅歌慢慢有了火热的感觉。
「少来,明明你也打算今晚献身,不然打扮成这样干什麽?别想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那也不用骗我吃春药吧?」
「我给你们助兴啊,吃点春药、开心上天。」小花挥着手,催促说:「快去、快去,好好享受。」
游雅歌无奈地看了小花一眼,小花虽然行为不检、时常乱来,可他不会拿游雅歌的生命开玩笑,游雅歌很清楚这点,所以并不相信瓶中的真的是春药。
尽管她的头痛没有缓解,但力气似乎恢复许多,只是体内那股火热烧得更猛烈了。
游雅歌推开房门进屋後,房内的烛火已被熄了大半,只留床边一盏灯,赫连缭不在桌边、不在床上,她正要寻找他的踪迹,却被人从背後抱住,他的一双手毫不客气地直接探入游雅歌的衣服下、紧贴着她胸前的肌肤。
赫连缭跃过游雅歌的肩头,在她的下颔、侧颈与後颈狂热地亲吻,时而轻咬一口。
「我改变主意了,今晚还是要你。」他的鼻息吹入游雅歌的耳中,又热又养。
「求之不得。」在小花的怪药与赫连缭的挑逗下,她早就兴致高昂。
她的身子一轻,赫连缭将她打横抱上床,游雅歌沉浸在与赫连缭的相吻中,待她回神,身上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瘦弱而白皙的肌肤在烛火下显得粉嫩。
赫连缭把她抱到腿上,双唇游移在她的胸口与腰腹,他的双手扶在游雅歌腰间,没了衣服的厚度更清晰发现游雅歌的消瘦。
「太瘦了。」
他正好停在游雅歌胸前,游雅歌勾起他的下巴,质问:「你嫌我胸小?」
「你的胸是小。」赫连缭有话直说,「但我可没嫌弃。」
「那你下面的……。」游雅歌才想开口与他斗嘴,可赫连缭看穿她的意图,一吻堵住了她的嘴。
「你还是别说了,破坏气氛。」
「我觉得气氛挺好的。」
她跨坐在他身上,相拥着合而为一。
床帘上倒映着两人的影子,起伏摇曳。
六年前他们成亲那晚没能洞房,时隔多年终於在今夜共度良宵。
折腾了半夜,抱病的游雅歌体力不支、靠在赫连缭胸膛沉沉睡去,实现了多年夙愿的赫连缭抱着他无法入睡,他的悸动还未平息,不过是体谅游雅歌才强忍作罢。
他牵起她的手,她的指尖不似寻常女子柔软,而是布满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茧,他想起小花在廊上对自己说的话,心疼游雅歌的劳苦。
「有我在,以後不用你辛苦了。」
他抱紧了怀中的女子,暗暗许下承诺。
那夜之後,赫连缭与游雅歌的互动更为亲密,赫连缭日日都往垂青楼跑,後来黎叔甚至将他的起居用物全都搬到了垂青楼,他若得空,就牵着游雅歌的手在城中闲逛,出双入对、如胶似漆的两人很快便成了大家茶余饭後的话题,游雅歌一个被休了的女人如何重获丈夫欢心,这个问题在妇女间讨论得格外热络。
王大娘和福嫂过去同游雅歌关系不错,受众人所托,他俩特地拜访游雅歌向她讨教驭夫之法,游雅歌先是摸不着头脑地愣了好一会儿,後来才听他们说如今游雅歌已成了妇女眼中的神人,不仅青春常驻、音律超凡、重要的是感情美满,游雅歌自然说不出什麽好计策给他们参考,只好把小花借了出去。
小花在感情这块的知识要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数日後,垂青楼从原先的男客为主成了女宾满堂,都是为了从小花身上学得一招半式。
「听说了吗?东娘打算私下开设课堂,让花老板教女子们房中术。」招蜂拿着一块甜糕边吃边说。
「是呀,好像一堂课就要十两银子,不过报名的人好像已经超过一百人了。」引蝶在桌边泡茶。
「东娘和小花脑筋动得真快,这都能赚钱。」游雅歌闲来无聊、随意翻看曲谱。
「房中术是什麽术?像一哥教我们的功夫一样厉害吗?」招蜂年纪小,对男女之事很是懵懂。
「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也去上课?」
「好呀,花老板应该不会收我们银子吧?」
游雅歌一听,连忙阻止,「你们不许去,这种课嫁了人才能去。」
「为什麽?」他们姐妹异口同声、一脸疑惑。
「别问了,听我的。」
招蜂引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命,「好吧,月姐姐说的一定有道理。」
游雅歌从药箱中取出一瓶罐子,当中装着的是止她头疼的药丸,她将药丸尽数倒出,所剩之数不足五颗,她从乌来出发时,专门向大夫要了两罐,她知道回到丹青城要长期抗战,一直省着吃,但终究还是有吃完的一天。
「今天什麽日子了?」她问。
「十二月初五。」
算算日子,他们回到丹青城已经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卫或起据守城外、毫无动静,皇帝那头派了钟不降前来告知游雅歌同意她所提的要求後,就开始了在京城了计画,估摸开春之後,朝中大臣便会对施久道群起而攻之。
半个月前,游雅歌与小花将查出的韩杨奸细名单交给了赫连兄弟,一共四名、全都是隐藏在城中的暗棋,不过他们终究没能找出金媪堡中的那只鬼,他们深信堡中必有韩杨的人,可这人藏得太深,让人无从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