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觉理上次去校场时第一次尝试骑马,没想到这一试就试出了兴趣,老想往校场跑,赫连莳没办法只好让人去将校场那匹母马牵回来堡里,「金媪堡」地大,即使在堡内也可以尽情享受骑马的乐趣,这礼物可让唐觉理乐不可支,现在她每天都一定会去骑骑马、遛遛圈,赫连莳也是一有空就陪着她练习。
唐觉理学习力强,领悟力又好,不出半个月已经能自己稳稳驾着马。
「骑得真不错!」赫连莳赞赏。
「因为我有个好导师嘛!」唐觉理反过来称赞赫连莳。
「说得对!」
「可是每天只在堡里骑,总觉得少了什麽。」
「你是想到外面骑马?」
「可以吗?」
「当然!」赫连莳提议:「过几天,我带你到後山林园去绕绕,顺便把大哥、大嫂叫去!」
「相公真好!」
「你有福气啊!嫁给我这个好男人!」
「是!是!」唐觉理灵光一见,说:「想想真是奇妙,要是当晚我和雅歌换了过来,现在你就是雅歌的了!」
「那我可就惨了,你看大哥现在被她整得多惨!」他苦笑着。
「我倒觉得他们最近感情好了不少!话也多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大哥以前像座冰山,天塌下来也不改面色,现在好像好了一点!」
确实,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赫连缭似乎不知不觉中被游雅歌影响了,她整天找麻烦,时不时斗两句,赫连缭也不自觉被她拉着走,虽然表面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他也习惯随时准备好接招,甚至偶尔有点小期待,堡内也因为游雅歌的胡作非为热闹不少。
在赫连莳的提议下,赫连家两对夫妇各自骑着马出外踏青去了。
「金媪堡」位在山腰上,山脚下是热闹的「丹青城」,往上走则是一大片山林,赫连缭与赫连莳就时常到山上练功、游玩,只是这次不同的是有两位夫人同行。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地方!」唐觉理沿路看着好山好水、明媚风光,心情大好。
「等你熟悉路径,下次你就可以自己来了。」赫连莳看她这麽开心,也不枉他特地安排出游。
二堡主夫妇一路上有说有笑,情意绵绵,游雅歌看他们这麽进行地顺利,就想好心替唐觉理多制造点和丈夫单独相处的机会。
「喂!你过来!」游雅歌轻声地叫住赫连缭说:「让他们自己走吧!」
「为何?」不懂情趣的赫连缭无法理解。
「死木头人!过来就对了!」
游雅歌带着赫连缭弯入了另一条小径,等到赫连莳他们注意到时,他们已经不知去向,他们本想回头去找,但料想有熟知地形的赫连缭在,不会有问题,他们就继续前进了。
「来这做什麽?」赫连缭不懂为甚麽要他们分开行动。
「啧!你看不出来我们很碍事吗?他们俩夫妻甜甜蜜蜜,你不会识相点啊?就说你是木头人!」
「……。」听游雅歌这麽说,他倒无话可说了。
「上次没比完,我们再比一次吧!就跟之前一样,我赢你就要把我休了!」
「没兴趣。」
赫连缭这麽说着,下了马背,走到小溪旁洗手、喝水,随後就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游雅歌也不知道该干什麽,无聊地拿起溪边碎石投入水中,边投还边骂人。
「赫连缭!王八蛋!臭木头!讨厌鬼!」
「……。」赫连缭听在耳里,只觉得她幼稚,并未多加理会。
之後的两个时辰,他们各据一边,做着自己的事。
赫连缭闭目养神,难得在「金媪堡」堆积如山的公务中抽身得以休息,他想尽可能享受这悠哉时光。
眼看自他们午後出门,天色也开始昏暗起来,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游雅歌站起身、拍拍身上衣服沾染的灰尘,才正想过去叫赫连缭回去,一看竟发现赫连缭倚着的大石上盘绕着一只腹蛇,牠一动不动,像是在埋伏着猎物。
游雅歌想提醒他,又怕打草惊蛇,直到小盹的赫连缭自己张开了眼,看见她神情慌张站在那儿。他没多想,一下子站起来,那腹蛇一感到动静,张口攻击,咬上了他的上臂。
赫连缭感到疼痛,手起刀落挥剑将那条蛇当场砍成两半,但即使杀了蛇,也无法阻止在体内蔓延的毒液……
赫连缭再次坐下,脱去上衣、查看伤口,上臂上有两个明显的咬洞。
游雅歌赶紧过去查看,她蹲在那儿,弹动着手指,想着该怎麽帮他。
「是毒蛇!」游雅歌看他伤口附近渐渐发紫。
「……。」赫连缭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眼前十指跳动的她,说道:「你现在不是该帮我用嘴吸毒吗?」
「你傻啊!我怎麽可能这麽做?」
「甚麽?」赫连缭对她的答覆感到吃惊,难道她打算见死不救吗?
「觉理说过,如果用嘴吸毒,嘴里又有伤口,那吸毒的那个人也会跟着中毒,还死得更快呢!」
「这里离『金媪堡』太远,是赶不回去了,得先阻止毒液蔓延。」赫连缭听她这麽说,也就死了让她吸毒的这条心了,他开始想其他办法。
游雅歌虽然不是大夫,但她在外游荡多年,还是知道点野外求生的知识,她取下了头发上唯一的发带,将它绑在赫连缭手臂伤口更上方的位置,阻止毒液流往身体其他地方。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草药!」
丢下这句话,游雅歌就一个人急冲冲闯进了树林中,好一阵子都不见她回来,赫连缭开始担心她会不会迷失在不熟悉的林中,正想起身去找她,就看她手拿一堆绿草回来。
「你的救命药来了!」
她拿着一堆植物,在小溪边洗了後,用从裙摆上撕下的一角包覆着草药,接着用石头一点一点捣碎。
「你把头仰高,张开嘴!」
大功告成後,游雅歌将草药汁喂给赫连缭,赫连缭不疑有它,乖乖照做。然後游雅歌将剩余的药末全数敷在蛇咬的伤口上。
「好了!」
「你竟然知道去采半边莲?」曾在江湖上打滚过的赫连缭自然也懂得该如何处理中毒伤口,这半边莲就是蛇咬时的救命良药,只是他没想到游雅歌会懂得这医理。
「别小看我了!」游雅歌抬头看看天色已经黑了一半,说:「虽然上了药,但还是暂时先别乱动比较好。」
「你先回堡里去吧!照着原路走上半个时辰就成了!」赫连缭心想她既然有本事在林中穿梭,必定也不会迷失回程方向。
「不行!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何况你还中了蛇毒。」
「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赶快死!」
「我没你这麽坏心肠!」
「我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吗?」
「好主意!那我下次就试着把你毒死吧!」
在他们一来一往的斗论中,游雅歌已经升好了一堆火,在野外过夜,最重要的就是火源,一方面可以保持温暖,一方面也可以用以驱赶野兽。
「好饿。」游雅歌看着两匹马在一旁吃草,肚子也饿了,她说:「真羡慕他们还有草可以吃!」
「你也可以去吃啊!」
「……。」游雅歌向他使了一记白眼,之後她抓起一束头发说:「要是头发可以变成面条吃掉就好了!」
少了发带固定,游雅歌整头的青丝随兴地散落在肩头,她一向不喜欢束发,总觉得拘束、不舒服,所以平常总是只用一条发带随意盘起。
「你还活着吗?」游雅歌瞧他一直闭着眼、毫无动静。
「……嗯……。」他随口应了一声。
受了伤的赫连缭不知不觉睡了许久,再醒来天色已经全黑了,靠着一团火光才能看清周围。游雅歌坐在火堆旁,手撑着头,不知道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两根食指在脸颊不停轻轻敲打着……。
「你的手指一天到晚真是忙。」只要相处过就不难发现游雅歌每当思索,总会拨动手指。
「你醒啦?」她随後到溪边用双手盛水,来到赫连缭身边,说:「喝点水吧!」
「……。」赫连缭看着她手中的水,迟迟不喝。
「你就别挑剔了,我有好好洗过手了!」
游雅歌以为赫连缭身为大少爷不肯屈就,但其实赫连缭是自尊心作祟,那这一辈子还没这麽让人照顾过,但最後他还是放下矜持,喝了水……。
「……多谢……。」赫连缭的感谢小声到几乎听不见,游雅歌也没注意到。
「你好像好多了,等天一亮,就可以回『金媪堡』了。」游雅歌在他不远处坐下来。
「你很习惯露宿吗?」赫连缭看她不论急救、生火都十分熟练,肯定经验丰富。
「算是吧!」
「跟那个男人一起?」
「……。」她看了他一眼,又别过头去,明显不愿谈论,不过这反而引起赫连缭的兴趣。
「急着跟我离婚,也是为了去找那个男人?」
「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还是游雅歌第一次松口谈论「他」,然而她的眼中尽是落寞。
现在的她和平常的她恍若两人,没了鬼灵精怪,多了沧桑……。
赫连缭也不再追问,两人就这样静静待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