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罗毅吗?我是薇玲,你是不是在花店的附近?你现在有空吗?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她焦急地一口气说完。
「嗨,薇玲,你等一下,我先把车停在路边。」
过了几分钟,罗毅开口道,「薇玲,怎麽了?有什麽我帮得上忙?我在花店的附近。」
「罗毅,真是不好意思!我……需要赶去搭机场捷运,有点事必须要即时赶到机场……但是现在一直招不到计程车,就快要赶不上了……我刚刚看到你的车从这附近开过,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不知道我能不能麻烦你载我到可以搭机场捷运的地方?」薇玲硬着头皮说完这些话。
「好啊,可以啊,我刚送完花,现在没有什麽事。你在路口等一下,我过来载你。」
「真的非常谢谢你!」
不一会儿,罗毅的车停在薇玲的面前,她上车坐在驾驶座的旁边。
「薇玲,怎麽了,你要赶着搭飞机吗?」罗毅好奇地看着她没有带任何行李上车。
「不是,我是要到机场,有些事要赶在一个朋友上飞机前跟他说。」薇玲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他,她觉得自己的双颊有些红起来了。
「喔。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吧,我现在没事。」罗毅灵巧迅速地开车穿梭在车阵中,「现在车况还不错,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到机场了,希望你赶得上。」
「谢谢,真的很感谢你!」
「这是小事,别客气!」
过了一会儿,罗毅开口道:「呃,薇玲姐……我能请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什麽?」罗毅的问话,让薇玲从盯着车窗外雨景的恍神中,突然回神过来,转头看他。
「呃……是这样子的……我有一个很欣赏的对象,我不知道该怎麽做,可以更认识她……薇玲姐,你一直是这麽聪明能干,所以我想请问你,你的建议是什麽……」
薇玲心里有点惊愕地想着,天啊!「姐姐」连自己的问题都不知道该怎麽办了,又能给你什麽建议呢?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她不知不觉地,还是从嘴里说出像是来自姐姐的鼓励的话:「没问题!罗毅,我很愿意帮忙,也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
「你说……你希望可以更认识她……」薇玲认真地思考着,「……我觉得最重要的事,是成为她的朋友……」
薇玲抬头看着正在开车的罗毅说道:「真诚平等地对待她,像是对待你最好的朋友,让她了解你真正的想法……用心聆听她,直到她能安心地对你说出她心底的话……」
「我想」,薇玲微微笑地说,「这是一个需要大量耐心与时间的工作。」
薇玲接着说,「也别忘了,如果你想送花的时候,薇玲姐一定会随时尽力帮你心仪的女孩,设计一束独一无二的美丽花束。」
「谢谢你,薇玲姐。」
「这是我的荣幸。」薇玲微笑地对罗毅说。
很快地,罗毅载着她,抵达了机场。
机场大门外的马路上,长排的车辆正停在路上,等着拖着行李的旅客,从前方一辆辆的游览车上下来。
薇玲看了看就近在咫尺的机场大门说,「罗毅,我就在这里下车吧,从这里过马路走过去就到了。」
「好,这样可能更快一点。」
「罗毅,谢谢你!」薇玲一面说着,一面打开车门,跳下车。
「薇玲姐,祝你好运!」罗毅对她微笑。
薇玲撑着伞,轻快地跑过马路。
下了好一阵子的大雨,雨势似乎没有减缓的迹象。薇玲踩上人行道,一阵夹带雨水的大风当面吹过来,立时将她的雨伞吹翻,兜头而下的雨,让她全身从头到脚都被雨水沾淋打湿,但是她依旧脚步不停地快步走向机场的方向。
薇玲用小跑的步伐跑进机场,站在大门边轻轻喘气。
她站在大厅入口前,看着自己映在玻璃窗里的倒影,一面用手拍拂掉头发和衣服上的水珠,整理着凌乱的外表。
怎麽常常我在他面前的时候,是一幅这麽狼狈的样子?薇玲忍不住出神地想着,也犹豫起自己该不该继续前进?
等一会儿,若是真的在机场找到杜展轩,他会愿意听我说话吗?我该跟他说些什麽呢?她开始烦恼起来。
薇玲只觉得心里忐忑不安,脑海中一片空白。
但是突然间,杜展轩开玩笑的神情、他们说过的话,与两人相处的情景,开始一幕幕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忍不住嘴角微微上弯,一点一滴地回想起他们相识以来的这段时间。
她定下心,缓缓地往登机柜台区走去,寻找杜展轩要搭乘的航空公司。
远远地,薇玲看到戴着墨镜,正站在登机柜台前的杜展轩,她的脚步迟疑地慢了下来。
她有点想打退堂鼓,想掉头回家,但李薇玲没有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嗨。」薇玲开口叫杜展轩。
听到她的声音,杜展轩转头看她,「嗨。」
杜展轩脸上的墨镜,让她不容易看清他的表情。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她问他。
杜展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凝视着她。过了几秒钟後,他说:「好,还有一点时间,我四十分钟後可以登机。」
他们俩人走出柜台附近的玻璃门,走到了户外走廊上,这里没有别人,是一个可以安静说话的地方。
薇玲看着戴着墨镜的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杜展轩能把墨镜拿下来,还是就这样戴着,让她可以不用直视他的双眼。
她鼓起勇气,开口说话。
「杜先生,我想,我还欠你一个解释……」她紧张地看着走廊外的雨景,一边说着:「前几天在婚礼上,你见到的那个人,是我大学时候的男朋友。我们过去在一起很多年,几年前,因为远距离,和缺少沟通累积下来的问题分手。但是因为我们并没有好好谈过分手的原因,也因为曾经是很好的朋友,那一次的分手,一直让我很遗憾。」
薇玲继续说着,「这阵子,他回来照顾生病的亲人,所以我们在大学同学的聚会和婚礼上再次遇到,两个人可以好好地谈话。我很高兴能有这样的机会,让彼此能好好说再见,也让我知道,他已经不再是我心里等待的人,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我只是舍不得告别曾经美好的回忆。」
「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是一段让我很快乐的时间……只是因为从前的一些阴影,让我忍不住担心,总是迟疑着,害怕有些事情是我疏忽的,发现打赌的事,也让我真的非常震惊难过……但是,直到你的两封信,我才终於明白……」
薇玲鼓起她全部的勇气,抬头对杜展轩说:「我才终於明白,虽然未来如何,是我不能完全掌握的,紧抓着过去的问题,也不能保证未来就能安然无虞……但是现在,现在,你已经让我再一次期盼。」
「收到礼物的时候,我期盼它们是你送的;用餐的时候,我期盼桌子对面坐着的,是你;我期盼你的讯息,期盼着和你相处的时间……所以,不管怎麽样,我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带给我的一切!谢谢你让我再度期盼。」她努力对他展开一个开朗灿烂的笑容。
杜展轩安静地听着,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他拿下墨镜,牵住她的手,轻轻把她拉近自己,低头,深深地吻了她。
杜展轩和李薇玲两个人,手牵手地走回机场里。
「那麽,一个月後再见了,希望你在那里一切顺利罗。」薇玲抬头看他。
「也许你会更快看到我。」他对她眨眨眼。
「到时候你应门时,我不介意发卷装扮,只希望你不会很凶地骂我。」杜展轩一本正经地说着。
薇玲佯装着思考的表情,调皮地说:「嗯,好吧,杜先生,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看看。」
她的双眼里,有着一股晶亮的神采。
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抹温暖的专注。
分别的时候到了,杜展轩离开她,走向出境大门。
他回过头,故意夸张地做了个飞行员耍帅的敬礼手势,向她告别。
薇玲对他挥挥手告别,她咬住嘴唇,忍着笑,然後终於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暂时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窗外,大雨停了,穿透云层的阳光,照出一片晴朗的蓝天。
就在这一大片玻璃窗外,一架飞机在跑道上缓缓地加速,起飞。
薇玲虽然站在原地,但她却有种恍惚的感觉,觉得自己彷佛是在那架终於起飞了的飞机上。
李薇玲不自禁地想着,她是如何感谢能有现在这一刻。
而更让她心怀感谢的是,她能有这样的机会,终於学会欣赏,并拥抱,生命里的每一片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