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着书包前往球场,球场有十几二十来的人,她一眼就看到莫城轩在哪里。而她记得,这应该是他近期除了体育课之外,稀少一次的户外活动。
「哦,安笙来了呢。」其中拿着球的一个男孩子说。
所有人都转向了安笙的那个方向,其中一个开口接话:「想说我怎麽没马上看见,原来是因为邱商羽不在啊!她要是来,肯定是大吼大……唔──」
他的手肘被捏了一把,那人瞪着他、看相了莫城轩那、要他安静一些。那人不笨,也懂这个暗示,默默闭上嘴巴,偷偷观察着莫城轩的表情变化。
只见他依旧都是那表情,拿着多出来的篮球,正在练习投篮的动作。
安笙听到他所说的话,尴尬地笑了声,对他们说:「我坐在旁边看你们打球,如果有需要什麽,我可以帮你们跑腿。」
「啊,不敢不敢啊!安笙,你看着我们打球就好啦,等中场休息的时候如果你还在,口渴了我在和大福去便利商店买饮料回来。」其中一个人开口道。谁敢叫安笙跑腿了?安笙看起来很文静,却和邱商羽这女疯子在一起,虽然大家时常一起打闹,但是安笙依旧是最安静的那一个人、没有人敢开她玩笑。
也不是因为讨厌她……是因为感觉有些别扭。若邱商羽在的话那倒还好,但现在只有安笙,就觉得有些陌生。
「我来这就是想帮你们跑腿的呀,别跟我客气了!」安笙说。没有多想些什麽,安笙的动机就是这麽单纯……做着她本来和邱商羽一起做的事情。
他们开始打球,安笙专注着的人一直都是莫城轩,看着他与队友默契配合、投球灌篮,所有的快速俐落的动作,都又再她的脑海中慢慢播放了一次。
安笙一个恍神,还以为看到了邱商羽也在这个球场。
一开始是欢喜,但接着袭来的是不安……明明是最要好的朋友,却因为她的离去,而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她,是不是一个很过分的人?
然而,邱商羽的确是在球场。她正在球场的正中央,近距离看着莫城轩她们打球,自己一个人对着他们咆哮,享受他们根本无法听见的那一种孤独滋味。
「唉!看得出来阿福没有我,打得就没以前顺了。」阿福是里头最菜鸟的,很容易慌。且阿福其实平时不打球、不太运动,但因为高一的时候一见锺情了也同样在球场上打球的江明翰,就开始发愤图强说要练球、想和他一起打球。
好一阵子她都陪着阿福练球,甚至当了阿福的指导一阵子。她当初觉得阿福很纯情很善良,两人也因此成为好兄弟。而现在她死了,阿福就没人陪练球了……他是不是就像她现在这样,觉得很不带劲、很无聊?
她多久没有碰球了呢?这样乾看着他们打球,心里实在不好受。
邱商羽因为觉得太无趣了,所以就坐到安笙的旁边。以前她要是没下场打球,也是坐在她的右手边,然後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有时候还会不小心睡着。她和莫城轩天天都是一起回家的,不管谁早退晚退,另个人一定也会跟着一起。因为是家长要求的,所以老师也不好说什麽,看着他们两个感情好,班上的同学多半都不觉得奇怪。
毕竟他们两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完全不相同,以前邱商羽也当众澄清多次,所以班上大多数的同学都认为他们不可能会有欣赏对方的可能性。
她看着安笙,发现安笙的头发似乎有要留长的打算。她是一个很懒惰整理头发的人,本来常常去修剪发尾、不会让头发有痛苦过渡期的安笙,居然放任因为过渡期而乱翘的头发,绑成了一根小小短短的马尾。
「安笙,要是你以前告诉我你喜欢莫城轩,我不可能不支持你的啊……我真不喜欢他,我自己最清楚我跟莫城轩把对方视为什麽。从小吵架到大的邻居,听起来似乎真有那麽一丝梦幻,可是莫城轩与我是最不可能有童话故事般情节的那种青梅竹马。」邱商羽看着球场上的莫城轩,重重叹了口气,「怎麽别人以为我喜欢莫城轩……你自己也这麽感觉呢?你这样不会觉得特别难受吗?」
因为安笙听不到,所以她才这麽敢说的。
其实她以前没有什麽少女的烦恼,她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没有人际方面的困扰,顶多就是最实际的课业压力。她跟安笙有说不完的话题,但是话题永远都只有那几项,安笙埋藏在心里不说出口的话,她一直都不知道。
现在安笙在班上也有一群新的朋友,邱商羽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很替她开心的。既然她不在他们那个世界、不能陪着安笙,那由别人来和她一起快乐,对於她与安笙之间的友情,才算是画下了一个最好的结局。
「安笙,我们打完球了,你有要喝饮料或吃东西吗?我跟城轩要去超商。」打完球的阿福朝安笙挥了挥手,问道。
安笙抬起头来,也顺道站了起身。邱商羽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很想替他发言──安笙肯定是因为不敢说想要吃什麽喝什麽,所以才都不说话的!换作是以前,虽然几乎都是由她来跑腿,但少数几次由男孩子去的时候,都是她要求买一堆东西,安笙一起分着吃的。
安笙食量其实很大,一定是因为不敢要求太多才欲言又止。
不过,邱商羽完全猜错了。安笙总算鼓起勇气,开口的话却是:「阿福,我看你刚才打球也累了吧?不如我代替你跟城轩跑腿,你坐着先休息一下?」
阿福没有多想,要跑腿也纯粹是因为猜拳猜输了。现在有个人要代替他去、让他可以在球场跟江明翰一起休息,为什麽不答应呢?
「行的啊!」阿福爽快回答,又想,莫城轩本来就跟安笙挺要好的,两个人一起去也好,不用怕他们尴尬的。
「好,谢谢你!」安笙扬起微笑,特别开心,「那你们要买什麽?」
「城轩都记着了,刚刚我是特地来问你的。」阿福笑着说,後催促:「城轩快等得不耐烦了,你们还是快去快回吧,再打一场天差不多就要黑了。」
闻之,安笙点了点头,马上就奔向莫城轩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