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男朋友？」
猴男呆滞了半晌，「我想是没有的。」
「那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不自在地清咳一声，「类型？」
闻言，所有人都露出「案情并不单纯」的表情。
我语气冷淡地补充：「老子只是想拿这当把柄威胁他，没别的意思。」
方霏撇了撇嘴，似乎不以为然，嘴里模糊不清地咕哝：「我们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干麽急着解释，有鬼。」
「有种你说清楚点。」
「顾凯风是这学期才转来的，目前念高三资优班，」无视我飞去的眼刀，方霏说：「第一志愿男校资优班转来的，是货真价实的资优生呢，一定全副身心都扑在学习上，没想过要恋爱。」
「这次学校祭出大笔奖学金，吸引不少一中、二中的学生转进来。」淑芬附和，「一中的转学生先领五十万，学杂费、课後辅导费全免，考上国立大学後另外再给五十万的奖金。」
「哇，那加起来不就一百万了，才高中毕业就赚进人生第一桶金。」方霏双眼闪烁着金钱符号，「长得帅、头脑好、又会赚钱，根本人生胜利组。」
「才不是人生胜利组，他来自单亲家庭，被父亲抛弃了。」怡君说。
众女感谢学校撒钱挖人墙角，才能让身处贫脊荒芜的四中草原的我们，得以真正见识到何谓「高岭之花」。
我对顾凯风是真资优还是假资优没兴趣，只奇怪地问了一句：「单亲？」
「是啊，根据情报显示，他父亲不知去那儿了，母亲独自养育他。」怡君接着说：「我猜是因为有了这笔奖学金能减轻母亲的重担，所以他才转学的吧。」
「难怪他身上总散发出一股遗世独立的忧郁气质，让人想好好怜惜他、好好疼爱他。」方霏合掌放在侧脸颊边，众女纷纷点头附和。
「人家没了爸还有妈呢，你就急着母爱爆发，想当他妈啊？」我忍不住喷笑出声，嘲讽那个发花痴的女人。
这就是我和顾凯风相遇的开始，没有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和粉红泡泡，只有我看他、他看我，越看越讨厌。
＊
时间：还差三分钟就到中午用餐时刻。
地点：两栋教学大楼之间的中庭花园。
我躲进一棵粗壮大树的背後，旁边就是生态池，一只乌龟从水中慢吞吞地探出头，好奇地四处张望。
「陶霸，你不是要去保健室睡觉吗？为什麽躲在这里？」
「老子想感受大自然，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为什麽拿着望眼镜？」
「老子想顺便做生态观察，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我怎麽敢有意见？毕竟你装病跷课，我可是负责掩护你的共犯呀。」方霏兴奋地探头探脑，「这次盯上谁？要不要通知其他姊妹？我们人多势众，杀他个措手不及…………」
「滚……！」我一脚将她踹进生态池里，成功让她闭上嘴巴。
四中贫脊多年的草原来了棵极品天菜，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後的可不只我一个，不过我的目的跟那些花痴女绝对不一样，我是为了收集敌方情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眼见目标从教学大楼走出，我们跟在他身後维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汹涌的人群是最好的掩护。
只是——有没有这麽夸张？
算了算，除了我之外，跟踪小队成员竟然多达七、八个，甩都甩不掉，像条尾大不掉的尾巴。
花痴们总是在某个转角处跳出来拦住顾凯风，说着千篇一律的台词：
「学长（同学），这是我亲手做的（三明治／蛋糕／饼乾／便当），请你嚐嚐看。」
「学长（同学），这是我亲手做的围巾（手套／吊饰／卡片），一片心意，请你收下。」
这些无孔不入的花痴女严重阻碍我「生态观察」，我抱怨道：「这些女的真碍眼。」
「不如我来解决她们。」怡君卷起袖子，跃跃欲试。
「你想怎麽解决？」我反问。
「简单，威胁恐吓她们不准靠近顾凯风，国中时期我们不都是这样干的吗？」
「唉，可是我已经答应我爸要金盆洗手了，不能整天动手动脚的。」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那动什麽？」
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双手交叠撑住下巴，一本正经地说：「动脑啊。」
怡君和淑芬面面相觑，方霏则露出惊恐的表情，「不，陶霸，你还是走暴力路线，那比较适合你。」
最快的方式当然是将靠近顾凯风十公尺之内的女生全部抓起来揍一顿，但一来不想打草惊蛇，二来人数太多实在不胜其扰，於是我用了些肮脏垃圾的手段。
说穿了也没什麽，不过说了些他的坏话，从「顾凯风是单亲家庭的孩子」、「顾凯风会打女人」这些事实开始，流言自己会长脚，几天之後变成「顾凯风被爸爸抛弃了，和妈妈两人过着贫穷的生活」、「顾凯风有暴力倾向……」、「顾凯风什麽都听妈妈的……」……
没有女生会喜欢家境贫穷、又有暴力倾向，且还是个妈宝的男生，围绕在他身边的花痴女瞬间清空了不少，顾凯风不用太感谢我。
「陶霸，你也太缺德了，好好一个男生，你怎能毁了他的清白呢？」淑芬语气里满满心疼。
「我从头到尾只说了两件事实一一『顾凯风单亲』、『他打了女生（我）』，谁知道流言会传成这样？」我耸了耸肩，表示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