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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田家的晚饭时间,可以说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刻,尤其家里又多了两个人,更加不用说。
八田父亲正如往常挺着浑圆的啤酒肚下班回来,一见难得回家的大儿子与久违没见的伏见同学,开心得直嚷嚷家里终於有人可以陪自己喝酒,边说边作势要去拿冰箱里的啤酒,结果被一旁正在端菜的八田母亲打手。
看着老爸被老妈可怜兮兮教训的模样,八田有些同情,同时也松了口气。现在的他已是二十准备迈入二十一岁的青年,可以合法触碰菸酒的年纪。
八田并不讨厌酒,在HOMIRA也会喝点草薙出云亲自特调的鸡尾酒,只是也不到喜欢的地步,酒精刺鼻的呛辣味道与灌入嘴里通过食道的灼热感,对八田而言不是很能适应。此外品酒这种细腻活他也干不来,更别提什麽酒该喝多少才算适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如他自己大概永远无法懂,索性不碰就不碰,比起喝酒,一般饮料对他还比较有吸引力。
当然,牛奶除外。
即使能喝了,还是不爱。
坐在身旁早就看透八田心思的伏见轻轻搓揉对方的小脑袋,将稍早从餐桌拿来的柑橘递过去。
「之後有机会再回来陪你爸喝酒吧。」伏见轻声说道,目光淡淡地注视眼前充满元气的八田一家人。
听他这麽说,八田望向伏见再看回被禁酒而伤心的老爸,轻轻「嗯」声点点头。
是呢,总还有机会的。
大家都还在。
想着,八田悄悄往伏见身边挨近一点。
今晚的晚餐很丰盛,整张桌子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料理,其中几道据八田的母亲得意表示那是她的自创拿手好菜。
扫视那些色彩缤纷的美味菜肴,伏见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果然该说八田家的基因很强大吧?与平常吃的八田美咲流相比,八田母亲做的就是看起来比儿子弄得美观,不过食材……不愧是母子,喜欢加奇怪的水果或配料这点令伏见不禁倒吸口气。
既然注定得留下来吃饭,也只能乖乖认命。
开饭没多久,八田母亲便特地为伏见夹了几块大肉与一堆又一堆的青菜塞进他几乎要满出来的碗里。
「来,猿比古君,这盘最大块的肉给你,好不容易长成了帅哥,不多吃点怎麽行呢!」
八田的母亲喜孜孜地边说边又夹了块鸡腿给心里直冒冷汗的伏见。
那壮观喂食画面不由得让被迫去矮桌吃饭的八田傻眼。
「欸……老妈,你这是把猿比古当什麽在喂呀?」
「当儿子。」母亲爽快地回答。
「等等,那我呢?长这麽大都没见你给我这样的待遇,猴子碗里那几块肉都是最好吃的部位吧,到底我是你儿子,还他才是呀?!」
「这个嘛,」母亲故作若有所思,将碗中的饭夹了点放进嘴里,「如果可以,我还真想要一个头脑聪明工作稳定的帅儿子呢。」
「老妈!」
「对对!猴子哥哥乾脆来我们家当我们的哥哥吧,一起出门超有面子的!」
「等等,怎麽连你们都这样!」
八田很是受伤地瞪大眼,无法接受家中的地位居然比不过一个猿比古,不禁思考他的人缘难道有这麽差?
就在八田还在为自己的处境伤心。正为碗中那堆青菜感到郁闷的伏见,不知内心是不是太崩溃以致於想找个出口发泄,他慢悠悠地抛出一句震撼弹,震惊在场所有人:
「阿姨,你们的好意我会考虑看看的。」
「哈?!」
八田觉得自己的下巴吓到都快掉了。
听见伏见一席话完全乐歪的八田小兄妹则激动到欢呼叫好。
「耶!猴子哥哥来当我们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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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晚饭吃得吵吵闹闹,终於在众人抢食最後一片烤肉画下句点。
伏见疲惫得坐在客厅靠角落的榻榻米上。胃还撑着,由於吃饱的缘故,眼皮变得沉重想睡,一顿晚餐吃得活像在打仗,他打从心底觉得和这家人吃饭是件很折腾的事。
尽管嫌弃归嫌弃,伏见也不是真正讨厌这种洋溢温暖氛围的家聚,只不过是不拿手应付那充满安定与单纯,没有心机、没有恶意的温度罢了。
爱是什麽,温暖是什麽,在他从小所生长、那个只存在恶意与冰冷的家里,不管是他憎恨的父亲、只管自己事业的母亲,又或是那些窥视他背後家产而跑来谄媚的恶心亲戚,是永远不可能让伏见体会到在八田家所感受的一切。
说起来,为何会答应八田陪他回家,身为当事人的伏见,到今仍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就是那个吧,鬼迷心窍。
回想当初被八田死缠烂打拜托自己陪他回去壮胆的情节,就让伏见不由得头痛好笑。明明给他碰了好几次钉子,还是不屈不饶跟着,有时笨蛋的毅力简直可怕到一种让人佩服的地步……然而,伏见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被这样的八田给吸引,不知不觉允许身边有这麽一个人存在,最後像中毒般迷恋着八田,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没错,不允许任何人,哪怕对方是王也一样。
美咲只要看着我就好,而他,仅想为对方完成他想做的事——在自己所能接受的范围里,伏见是这麽想的。
基於这样的理由以及对於八田的宠溺。伏见最终在那场缠人的拜托中答应了,也就成了现在的结果。
八田萌大咧咧的趴在伏见腿上,享受着饭後悠哉时光。因为不管怎样都推不开这黏人的小家伙,伏见索性放弃无谓的抵抗,任由八田小妹巴在身边撒娇。
「猴子哥哥。」
「嗯?」
听见压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呼唤自己,伏见心里啧了声後,稍微低下头与八田萌相望。
小女孩那双充满灵性、亮晶晶的圆溜溜大眼,总让伏见产生和八田对视的错觉。富含感情的,就像在说话。
「猴子哥哥以後会和其他人结婚吗?」
「啊?」
八田萌突如其来地惊人询问,令伏见难掩惊愕。
这小鬼知道自己在问什麽吗?
「……这问题我不想回答。」
「欸——为什麽!」
见伏见不愿回答,八田萌表现出受到打击的模样,两只小手激动挥舞,接着大力打在伏见腿上,害人痛到差点飙出脏话。
「喂,会痛啊,小萌!」伏见脸色难看得喝止小女孩对自己的暴力行为,极力忍住想巴人的冲动。
被这麽一喊,再如何粗神经的八田萌总算是乖了,僵着身子装起好宝宝,仰望眉头几乎要皱成川字的伏见後闭上嘴。
可惜安份没多久,女孩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所以猴子哥哥为什麽呢?为什麽为什麽?」八田萌继续丢出她先前的疑问。
我为什麽必须要跟你这乳臭未乾的小鬼报备这种事呀!伏见整个想翻白眼。
所以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小鬼。
麻烦死了。
「给我换个问题。」
他强制性结束小女孩提出的恼人问题。
看来是得不到答案了,八田萌只好满脸失望抿起小嘴,点点头,「唔……好吧。猴子哥哥不想说,小萌就不问了……」话说到这,她停顿了下,忽然想起什麽抬起头,睁圆眼睛对准伏见发射闪亮亮的视线:「那麽小萌以後当猴子哥哥的新娘好不好!」
「──啥?」
新的问题再次把伏见给问傻了。
他抬眼寻找八田所在的位置。那家伙正和同样吵闹的弟弟小实认真玩电视游乐器,压根没发现自己的窘境。
──这个白痴不能多关注我这边一点吗!
请求支援失败,伏见烦闷地在心中咂嘴用力抹了把脸。
忽地,他灵光闪过一个念头,不怀好意地勾起一抹微笑。
「小萌,这问题去问你大哥。」伏见轻轻拍抚八田萌小小的脑袋瓜,用难得温柔的语调说话。
闻言,八田萌皱起小脸困惑歪头,「为什麽?小萌明明是问猴子哥哥,为什麽要问哥哥呢?」
「因为嘛,」意味深长地瞟了仍在打游戏的八田,笑意又加深几分,「这是只有你大哥才能给你的答案,我没办法回答你。」
既然要美咲主动关注这麽难,那麽我就丢球给他接接吧。
美咲你会怎麽回应你妹妹呢?
真教人期待。
「喔姆……这样呀。」
自然不可能懂伏见在盘算什麽的八田萌发出纠结的声音,继续歪着脑袋。
她想追问猴子哥哥为什麽,然而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好办法。於是决定听从对方的建议,去找自己家大哥问个清楚,相信最疼她的大哥不会像猴子哥哥一样吝啬,肯定能给出完美的答案。
想着,八田萌振作精神拾起开心的笑容,踏着咚咚咚的脚步跑去找玩游戏玩得十分专注的八田,完全没留意提供意见的某人正露出看好戏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