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3点49分,我穿上了衣服,从我翻滚了一夜的被窝离开,失眠对我而言不是一种症状,充其量只是生活中的现象。
抓起钥匙走出房间,毕竟是隔音效果跟房租不相称的分租套房,大半夜的,让拖鞋「啪哒啪哒」扰人清梦这种变态事我没什麽兴致,放轻脚步走到一楼出门,虽然仍是夏天,但入夜後的风已然开始凉爽。
这种时候,即便是卖通宵的豆浆店都鲜有客人上门,看着打哈欠的阿姨,我仍感受不到我的睡意,连个哈欠都出不来。
看到常来的我从漆黑的街道转进店里明亮的灯光下,阿姨打起了精神给了我一个微笑,她正准备打招呼时,我抢先开了口。
「两个荷包蛋,半熟,一杯豆浆,冰的,这里吃。」
「这麽晚还没睡,忙什麽啊?」两颗蛋被打破落至煎台。
「跟人生拔河。」我微笑着回答。
我将钱放在收银台前,拿了豆浆便挑个位子坐下,望着煎台上被热跟油弄得滋滋作响的荷包蛋,其实我很饿,但总觉得除了蛋以外的东西都无法让现在的我动口咀嚼。
「来!吃饱一点才有力气拔河。」阿姨对我的关心总是点到为止,而且从不怀疑我的说法。
也许哪天我告诉她我在计画着暗杀某人,她也只会一如往常地要我把东西吃了,然後再好好计画。
而我也不是没想过暗杀掉某人,但也仅止於想。
我不记得自己哪时睡着的,就如同我不记得我为什麽一起床会先把昨天没喝完的豆浆喝完才刷牙。
也许是我下意识想将属於昨天的事物留在昨天,而刷牙就是我一天的开始。
我的今天开始於11点36分,AM。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太长,以至於看起来像是刚筑好的鸟巢,而牙膏的泡沫正如鸟粪一般从我嘴角缓缓流下。
闪过了一丝也许该去剪个头发的想法,可眼里的血丝必定会让多话的设计师不断盘问我为何看上去如此狼狈?
而这也是我最不想面对的,过多且无谓的关心,我的狼狈不是因为发生了什麽事情,只是刚好到了应该狼狈的时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活的不堪的时候吧!或许因为爱情,或许因为工作,而我只是刚好发生在什麽事都没有的时候。
选择逃避了外界,我便决定关在家随心所欲一天直到晚上上班,事实上我每天都在随心所欲。
我想放个音乐替我的狼狈伴奏,却又顿时觉得自己对音乐的品味太俗不可耐,便打开窗子,让外界的声音溜进来。
有了音乐,再来就是一杯凉饮跟一本好书了。
我打开冰箱,恩,有三颗苹果,一瓶酱油,一罐盐巴,还有我的备用钥匙。看来上次喝醉时放了不该放的东西进冰箱呢!我拿出盐巴放到桌上的胡椒罐旁边,关上冰箱,出门去寻找适合今天的饮料。
选择障碍来了,多多绿茶还是乌龙绿茶,该死,只带着50元硬币出门的我没办法将她们都纳入己下。
「不好意思,请给我一杯椰果奶茶,半糖少冰,谢谢!」
这个决定做得不轻松,我得这麽说。
音乐饮料都齐了,来挑本好书。
「挪威的森林?」不好,我今天不适合村上春树。
「爱情,两好三坏?」不好,我只喜欢篮球。
「科技的进步与生态关怀?」这种书应该跟刚刚我在楼下信箱拿到的电费帐单一起被销毁。
然後我拿起了一本被装在透明夹链袋里,天蓝色,只比手掌大一点的笔记本,是我15岁到18岁的日记本,严格来说,它只记录了有发生我所认为的大事的日子。
当然,我更宁愿我现在拿起的是什麽汤姆.瑞斗的日记。
要看这本书,椰果奶茶完全不对味,应该买蜂蜜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