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自己以为)生活又平安无事的过了两个月。
猛地一个惊天消息於酷热中引爆在小皇帝的书房里。
「臣有罪!」
高瘦的黑衣青年,一身风尘仆仆,一顶头盔抱在右胁下,黑色发髻因匆忙慌乱而散开,那映着剽悍麦色的肌肤,精实的臂膀与腰身,从额头直淌流到颊边又到颈间的的汗珠……阿嘶~
内心一个肉慾轻熟女思维的小皇帝又是遗憾又是难舍的收回目光。
黄裳还没说话,一个气愤到颤抖的女声就率先回答。
「你当然有罪!」
李恕坐在黄裳坐下方的椅子上,怀里紧抱着一名女子,双眼怒的简直要喷出火来,可见这件事真的激到了李恕的底线,竟可以让她失去理智抢在天子之前怒斥臣子。
「任何处置绝无二言,该负的责任我一力承担。」
「你想得美!」李恕气的声音都尖了。
「朕说……」黄裳正要开口,外头又是一阵着急阻拦声。
小皇帝闭上嘴,默默托腮。
「陛下没有召见您,您必须在外等着,关钰小将军!」
又一名青年闯进来,长得和跪在地上的黑衣青年一模一样,只是风韵南辕北辙,一身淡青兵袍,进来半分犹豫也没直接跪在黑衣青年身边。
「陛下,这一切都要怪我不察,不是弟弟的错!我当下应该就要发现他的异状而阻止,身为兄长,请治我一个失职!严惩不殆,但我的弟弟真心绝非那等心怀不苟之小人。」
李恕怒道,「如果他不是,那怎样才算是!今天发生这等事,你们还有脸直接闹上来,要我姊姊的名声不要?」
「关朗是为了我才会出此一事!当下我也昏迷不醒未能阻止,是我不该!」
「那你说,而今至我姊姊於何地?」
这回关钰没有说话,他只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深深地跪伏下去。
「……一切但凭陛下处置,但请容关钰一言,舍弟从小到大,从未行为不端一日一行,还请陛下相信他的清白!」
黄裳满意,终於有人还记得自己这皇帝的存在了。
「朕说──」
外面又是一阵乒乒乓乓。
小皇帝无奈闭嘴,换一边手撑着托腮。
现在又哪位?能不能一次来完?
「诚远将军,诚远将军夫人,陛下没有召见!」
侍卫再次阻拦不力,黄裳看了看门口,一下怀疑起皇宫守备能力。
诚远将军夫妇扑进来,见面就先跪倒在地,诚远将军儒将风范,潇洒而有书卷气,一边夫人却是哭哭啼啼,双眼通红。
「诚远将军携内子拜见,求陛下在下旨前听老臣一言,老臣教子不力,而今犬子关朗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但求陛下看在老臣为陛下忠心耿耿网开一面,关钰关朗是我关家三代单传而今唯二的男儿,若陛下坚持要杀,老臣愿一命抵一命,求陛下见他年轻,保他一命,让他将来有机会报效国家。」
诚远将军掷地有声的说,眼圈泛红,把一顶头上有红穗子的头盔与解下的宝剑端正放在自己面前。
旁边的夫人哭得哀哀凄凄,拼命拉着诚远将军的袖子。
「将军!」
两名青年俱大吃一惊,抬头看来。
「不!爹!这是我一人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从小就是这麽教我的。」
「不对,是我,爹,一切都是我对不起关朗,他替我受了罪!而且兄替弟过,天经地义,你从小也教导我要友爱手足!该接受惩罚的是我!」
一番推来拉去哭哭啼啼,黄裳乍然一种罪恶感。
朕半句话都还没说,这家人表现得好像全都要人头落地哪招?
於是黄裳清清喉咙。
「朕说……」
本来闹得不可开交的众人一下停住,通通看向他。
「朕还没打算要砍谁的头,众爱卿能先冷静一下吗?」
黄裳按着脑袋,顶着李恕美人刀剑般的目光,慢慢吐出话来。
事情是这样,李恕的姊姊李芙跟诚远将军长子订了婚,诚远将军长子就是那名风流成性,黄裳本来想教训教训他却意外把霍德昱当成他踹进水里去,逃过落水一劫的幸运儿。
本来被丢到边关去,後来回来後又被派往南方出任务,与其弟关朗一起。
今年夏天天热,李芙小姑娘到了外祖家去度暑,恰好外祖家就与这对兄弟的任务目的地水州不谋而合。
水州四面环河,夏日凉爽异常,又出产众多鲜美可口的水产,是北方富豪贵族官宦人家最爱去的度假胜地。
直到这里都还算正常,但下面发生的事情就狗血了。
关钰关朗参与剿匪,情况一时凶险,两人身上都受了伤,哥哥关钰昏迷卧床,弟弟关朗不幸中了匪徒刀上的毒。
但这毒也不难解,军医几味草药配下去成了汤药就行,但汤药难免伤身,军医考量几许,又那麽正好城中有感激的民众送来一支三十年的人蔘,军医大喜,切片入药补身。
听说未婚夫受伤的李芙小姑娘,自然要前去探望,也非常勤奋认真的参与照顾,顺带帮忙稍带关朗那碗汤药。
以为是送碗药没什麽。
送药进去,送了一整晚。
好意加了一味人蔘的的解毒药,喝下後的副作用……难以启齿。
总之大错铸成──
现在事情糟得不能再糟,李芙小姑娘与哥哥有着婚约,却把清白交代在弟弟手里,现在为今之计只有解除与哥哥的婚约嫁给弟弟,可李芙小姑娘一心认定了关钰,根本不愿接受。
这件事被李家人知道了,也被李恕知道了,姊控足足的李恕美人一下大为震怒,立刻把自家姊姊接近宫里来。
黄裳知道这段狗血冤案才两天,加害人也来了,还稍带进来加害人的哥哥(现任未婚夫)与加害人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