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追逐心中的缺 — 第四章 4-4 殘忍的決擇

自从得知逸杰要准备考研究所了以後,羽妃念起书来就格外有劲。或许是多了个战友的关系,让她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两人还约定好,这个周末要一起去念书,但因为礼拜六要去拜访阿修,所以他们将时间订在隔天,地点则是羽妃家附近的市立图书馆。

到了礼拜六当天,逸杰依约来到羽妃家巷口的便利商店,看见她穿着与平时不同风格的粉红色衬衫,觉得既甜美又不失女人味。而下半身搭配的雪纺材质A字裤裙,拉长了她的双腿比例,让身材娇小的她,看上去比实际身高还来得修长,连经过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朝羽妃看了几眼。

「你穿这样很好看,衣服很漂亮,很适合你。」逸杰回想起上次羽妃穿着雪纺上衣和窄管裤,也非常好看。

「谢谢。」闻言,羽妃抿唇微笑,娇羞的模样,意外触动了逸杰心坎,他也逐渐意识到那座长驻在他心中的冰山,正一点一滴地慢慢融化,这回他没有闪避。

他们选择在附近用完简单的午餐,就前往目的地。

阿修的乐器店就坐落在住宅区的巷弄内,除了贩售提琴、吉他乐器之外,还另辟空间成立了爵士鼓教学工作室,一人身兼多职。

有别於其他乐器店制式化的商业风格,这里的主人相当重视舒适整洁的环境和整体视觉的协调,墙面一律以米白色做为基调,搭配浅褐色拼接地板,营造出柔和且温馨的空间。

为求绝佳的隔音效果,在装潢建材毫不考虑,直接选用了最好的材料打造,初期就投入了所有的存款,再加上那些进货的乐器材料,差点就让他去喝西北风。

所幸他人面广、加上平时做人很有诚信,许多朋友在得知他自己出来创业当老板时,都很愿意出钱投资他。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靠着教学和卖乐器的收入扣除必要的成本花费後每月尚有几万块盈余,经营上没有太大的困难。但如果想要进帐数十万并扩大经营规模、增聘新的爵士鼓老师的话,仍然还有一段距离需要努力。

看过展示橱窗的商品後,阿修带他们来到练鼓室,在打开照明设备的瞬间,羽妃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并走上前去欣赏那套气势十足的尊贵爵士鼓组。

「好帅气啊!」羽妃端详着黑色镜面烤漆的鼓身和印着品牌名称的鼓面,心想这一套鼓应该要价不斐,难怪保养得极好,像新的一样。

「想体验一下吗?」阿修拨着浏海。

「可以吗?」羽妃惊喜问道。

「当然可以!」阿修扬起笑容请她坐上位置,将鼓棒交到她手上。

「你确定要教她?」逸杰噙着笑意打趣反问。

「来,在你前面的叫小鼓,上面的两个是中鼓,右边的是落地鼓,地上踩的这个是大鼓,钹的话从右到左是,侧面钹、高架钹、双面钹。」阿修没理会逸杰,仔细替羽妃讲解。

羽妃一下子吸收过多的资讯,已经开始分不清什麽是中鼓什麽是小鼓,只知道地上的叫大鼓,那些钹就更不用说,她没一个记得。

「分不清楚没关系,我带着你打就好。」阿修选播了一首简单的歌,然後站在羽妃的正後方,双手叠握在她拿着鼓棒的手。

前奏时技法简单,只需不断地按着拍子打击鼓面,还算跟得上节奏,再听见阿修的赞美,一度让羽妃以为自己颇有天份。但随着歌词进来,她开始手忙脚乱甚至严重掉拍,顿时萌生了挫折感,索性任由阿修操控她的双手,演奏这一曲。

而在一旁全程观看的逸杰,心想着如果自己还继续打鼓的话,应该会和阿修一样,手把手教着学员打鼓吧?

只可惜……

「好玩吗?」音乐结束时,阿修开口问她。

「好难喔……」羽妃半摊软地垂着手晃阿晃,「修哥你真的很厉害,我觉得我还是看你打就好。」

「我看今天这个场子就留给给逸杰好了,毕竟你们专程来一趟,该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高手。」阿修的语气充满着期待,心想逸杰若能趁这次机会重拾鼓棒加以磨练,将来拗他来这当老师教鼓的事就有谱了。

「对吼,差点忘了今天来这的目的。」羽妃的目光转而注视着逸杰,同样殷切期盼着。

「别闹了,我早就忘光了。」面对羽妃的请求,逸杰难得拒绝了,这让羽妃半错愕地盯着阿修看。

「你就去吧,有些功夫一旦学了,不是那麽容易忘的,顶多不熟练而已。」阿修走向他时,同时递给他一对鼓棒。

只见逸杰推开他的手,冷冷地开口:「你知道我不再碰鼓的原因。」

看着他们互相推辞,羽妃苗头不对,想试图缓和气氛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又怎样?你们都已经分手了!」

话一说出口,羽妃震惊地望向逸杰,所有不安的情绪纷至沓来,不断猜测到底他们讨论的对象是谁?会是逸杰的前女友吗?如果真是她的话,该怎麽办才好,她是不是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问清楚?

「别说这个了行不行?」

「你跟我来。」阿修放下鼓棒愤而离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们吵架。」对於自己酿成的尴尬局面,羽妃十分懊恼。

「没事,你在这先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逸杰苦笑说完,便跟上阿修的脚步来到储藏室,在闷不透风的空间,他将门扉虚掩着。

这时站在门外观望的羽妃,因为担心他们会吵起来,本来想再靠近些探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偷听的行为很不妥,於是重新回到练鼓室,一颗心惴惴不安。

「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俩,我希望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馨妤?」他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重点。

「对,我想挽回她。」逸杰说这话的口气没有任何犹豫。

「我还以为你已经从失去她的阴影走出来了,亏她当初把话说得那麽清楚,你们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为什麽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阿修强压着怒气说道。

「其实我们前阵子见过一面,她说希望我能尽快追上她的脚步,努力进修自己。」逸杰端出前阵子的谈话内容为自己辩驳。

「她真的这样说?」阿修半信半疑。

「所以再过不久,我就要开始准备资料申请研究所。」逸杰将自己的未来规划告诉他。

「这麽突然?」阿修神色一变。

「这也是在见到她之後做的决定。」

「你确定你这样做,就能挽回你们之间的感情?」阿修提出疑问。

「我没有别的选择,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追上她,好让她看得见我。」

「不过这跟你打鼓是两回事吧?就这样全然放弃难道不觉得可惜?」

「在她和梦想之间,我已经做出选择,就无法再更改,而且放弃了就放弃了,再重拾起那些兴趣,恐怕只会更放不下。」逸杰语重心长地撇下这段话。

然而这段故事必须从三年前,他才刚退伍没多久的那个时间点说起。

初出社会那时的他,和阿修的梦想便是一起开一间店,每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教人打鼓。

因此为筹备开店的细节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还投入不少金钱,导致馨妤严重不满,两人为此争执。

「我不喜欢你整个心思都放在打鼓上头,你应该还有比打鼓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吧?」

「可是在一起之前你不就知道打鼓是我的兴趣?」逸杰不懂,为什麽自交往以来,她就对他喜欢打鼓的事嗤之以鼻。

「所以你宁可让我失望,也要跟阿修一起开店?」

「我没有那样想,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放手让我去尝试。」

「可是你没有开店的经验,万一最後会赔钱收场怎麽办?不要冒这个险好不好,我们不是说好要在最短时间内赚到结婚基金吗?」

「是这样没错,但我不能放下阿修一个人。」

「我相信他一定会体谅我们的,大家认识这麽久……」

面对馨妤的坚持,逸杰终究做出退让,不久之後也放弃了自己热爱的爵士鼓,专心的投入工作直到现在。

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头打转,逸杰转身想要离开,後头阿修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你一点也不了解馨妤。」

「你说这话什麽意思?」逸杰也怒火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你们的关系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你真的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麽吗?」

「……」面对阿修的问题,逸杰一阵愕然。

等他们再次回到练鼓室时,羽妃发现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连周遭的气氛也降至冰点,於是她的心情变得更加沮丧。

路上,逸杰沉着脸不发一语,直到把羽妃载回巷口便利商店时,才打破沉默。「对不起,我明天大概没办法跟你去图书馆念书,我们改天再约好吗?」

「没关系,你如果有事就赶快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去念书。」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不介意,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那我先走了,自己一个人小心。」逸杰叮咛完,便驱车离开。

望着逸杰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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