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8.
──这世上会不会有一个人,让你既喜欢她,又讨厌她?
「你靠在这里站好,别动,等我开门。」
靠在自家大门的墙壁旁,左晓珊抬眸,看着从口袋掏出钥匙的邵雁琳。
她以那样沉默的姿态,看着邵雁琳的侧脸,既没动作、也没说话。
像是身体里潜藏的听话机能偶然被启动了似的。
「嗯?」开了门锁,邵雁琳好像也注意到那不对劲,她皱眉,伸手扶住了左晓珊,「医生怎麽说?」
左晓珊这般说,她看了邵雁琳一眼,想起不久前邵雁琳还对她室友室友的喊…
「不知道。」
想起那些,嘴里的话就像被启动了本能似的,左晓珊听见自己脱口而出。
邵雁琳不解,「不知道?」
回过神来,左晓珊声音更冷,「医生说什麽你不用知道,反正我过几天就会好了。」
说到此处,是怕用说话把两个人的距离隔的还不开似的,左晓珊配上了动作,她扶着墙走了两步,硬是避开邵雁琳伸来要扶她的手。
邵雁琳见状挑眉,「欸,左晓珊,你…」
「干嘛?」扶着墙走的左晓珊头也不回便说。
见左晓珊一眼的要强,邵雁琳摇摇头,沉沉地吐了口气。
还好,两个人认识得太久,邵雁琳是转眼便猜到左晓珊的心思。
邵雁琳失笑。
冷不防地,她上前托住左晓珊的腰,硬是扶住了左晓珊。
「喂…」被攻击了个猝不及防,左晓珊瞪她。
「嗯?室友间不应该互相照顾?」
邵雁琳一声慵懒,说着,还不忘补上一句,「如果我受伤了,你放心,你也可以这样照顾我,很公平的。」
「你这人…」左晓珊被她惹得,是瞪着她,但平时的那些伶牙俐齿,一时间像是碰上系统当机似的,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看左晓姗的那张小脸,气得一脸热呼呼的模样,只觉那模样煞是可爱,邵雁琳可玩上瘾了。
这不?此际,一眼嚣张的她,嘴上讨了便宜还不打算收手。
她把脚往左晓珊面前一伸,开口,「别生气了?我的脚像今早一样给你踩一踩,让你发泄一下?」
说着,看了左晓珊肿胀的脚踝一眼,邵雁琳一脸反应过度的哀戚,就不提那一脸让人看了火大的假惺惺,邵雁琳还深怕左晓珊没发现似的,她佯装一语哀伤的开口。
「唉,看你脚肿成这样,看起来挺痛的?那你现在就算是想踩我,恐怕也没办法了吧…」
「难得帮你找到一个好的宣泄方式,结果却没办法使用,我真是为你感到可惜啊…」
见她那般模样,左晓珊真得被她惹得要说不出话来了。
「邵雁琳!」
「嗨。」邵雁琳灿烂一笑。
邵雁琳才笑,唇边的笑容都还来不及歛下,左脚却已猛地被股麻呼呼的刺痛突袭。
「我左脚受伤,难道你忘了我还有右脚吗?」
听着左晓珊说,邵雁琳愕然低眉,才发现左晓珊用右脚狠狠地踩了她的左脚。
不只用力踩上了,穿着蓝白拖的左晓珊还用鞋尖不住在邵雁琳脚背上旋转。
见这光景,邵雁琳是看傻了眼。
该说,一时间邵雁琳是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左晓珊今天脚踝受伤,没办法穿高跟鞋,不然瞧左晓珊踩得这狠劲,在配上高跟鞋的尖锐的鞋跟,那到时她感受到的,恐怕不是她现在感觉到的这麽痛而已。
思绪及此,按了按胸口,邵雁琳只觉好险。
「哎呀,是我忘了你还有右脚。」邵雁琳挑眉说。
说着,忍着痛的邵雁琳看了一眼执着就往她脚上拼命踩的左晓珊。
不看还好,一看,邵雁琳可是看懵了。
就见左晓珊那踩的执拗的模样,不仅眼里没有半分玩笑意味,甚至,那模样之认真、踩得之久,乍看起来,还有几分借题发挥、藉机报复的模样…
邵雁琳挑眉。
一时间她是不明白左晓珊到底对她有多少恨意,但无论如何…她暗忖,只觉这样被左晓珊踩了好一会儿也该还清了吧?
想着,邵雁琳冷不防地,把她那被左晓珊踩的麻痒痒的脚给收了回去。
只是邵雁琳不收脚还好,她收脚的时候,是没想到左晓珊踩她的脚,踩得有多用力,於是她这没头没尾的一收脚,左晓珊整个人便重心不稳,加以右脚又吃痛得站不住,便硬生生地往她身上扑。
这一扑,邵雁琳也没想起来自己要闪开似的,她本能地便把左晓珊抱个满怀。
两个人就这麽抱在一起。
抱得很紧。
大白天的住家大楼里,本就宁静的可以,此际,这大楼里少了两个人的拌嘴声音,更是寂静到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能听得清楚的程度。
一室静默。
──就不知道为什麽这一抱,两个人为什麽就一起都忘了怎麽说话似的?
此际,捱在邵雁琳怀里的左晓珊不吭声,抱着左晓珊的邵雁琳也不吭声。
「你刚刚乖乖让我扶,不就没事了吗…」
过了会,好像这才想起来要怎麽说话似的,也好像这才有能力不耽溺在左晓珊柔软的身子般,邵雁琳听见自己说。
她听见自己那般说,却也听见自己的声音,多了平常没有的乾哑苦涩。
她才说,声音未落,便听见左晓珊开口。
「室友可以拥抱吗…?」左晓珊问她。
左晓珊这般问,平日要强的气势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一语轻轻。
邵雁琳征征然,本要松开的手滞在空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似的,既没落下,也没再回到左晓珊的腰间。
──当然可以,为什麽不行?
坦白说,这便是邵雁琳心里浮现的第一个答案,她知道,如果是平时的她,肯定会这麽回答。
但不知道为什麽,此际,邵雁琳才要说出这个答案时,她却是想起左晓珊昨天晚上跟她谈分手的模样。
那一眼的泪,还有,那忍痛下决心的神情…
一想起左晓珊那时的模样,邵雁琳的嘴便像给这一屋沉默未尽的空气给塞住似的,於是刹那之间,她是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想着这些,邵雁琳滞在空中的手落下了。
左晓珊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似的,她後退了一步,离开了邵雁琳的怀抱。
见她如此,邵雁琳心头一紧。
「我问了一个好无聊的问题。」
左晓珊低眉,她忽地说。
说着,想着什麽似的,她对邵雁琳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