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日和不假思索,一本正经将话题跳远:「我是不知道怎麽纾解你的压力,总之你先唱一遍试试吧。」
「现在?在这吗?」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他猝不及防。
原本以为会得到安慰的,温馨画面忽然拐了个弯,他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
「是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什麽好顾虑的吧。」杨日和一脸理所当然。
木城登时觉得自己在试镜,杨日和是个带着「毋需多言,做就对了」这般信念的精明干练面试官,自我介绍也给省了,要人直接上阵。
毫无反抗的余地,他清了清嗓子,颇有压力。
他抬眸对上她的目光,霍然察觉她平时带有锐气的眼神转为柔和,眸子明亮清澈,给人感觉淡淡的,却相当直率单纯。
在她眸中看不见给人过度压力的热情期待,不愠不火,像一座清幽安谧的碧湖。
静静待他沉下心。
他深吸口气,在没有任何伴奏下清唱,听见歌声回荡在午休恬静的校园,清楚分明,声音有重量,不会因为风吹而转淡,比平时都还要动听。
杨日和轻轻阖上眼,仔细聆听,感受每一个音在空气中尽情飞舞。
其实,音乐魔人有个癖好,喜欢发掘世上悦耳的歌声,一个都不愿放过。
她很喜欢木城的声音,刚中带柔,低哑有魅力。
当他的声音渺渺飘入耳里,她总会情不自禁沉醉其中,如同此刻。
「……就到这里。」他哼唱完毕,意识到清唱一事,还是有些难为情。
「我前阵子看过你们节目了,你的表现很出色,留言全是看了你的表演马上路人转粉,被你一个眼神撩到之类的。」杨日和翘起腿,淡淡一笑,「我好像多少能懂为什麽了。」
「意思是……你是我的粉丝了?」
她倏地歛起笑,「没那麽容易就能圈到我,先把录音完成我再好好评量吧。」
他摸摸鼻子自讨没趣。
「我觉得以你现在这个状态是能唱好的,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她说:「对了,我决定好这次专辑名称了。」
「是什麽?」
「叫『Re:Spring』,在回覆信件的标题中常见到Re这个词,意思是关於,提示对方这封信所要传达的东西,而我们要寄给大家的信封标题就是春天。」
「为什麽是春天?」木城觉得神奇,其中含意却是雾里看花。
「我只是拿信做发想。」她坐直身子,详细解释:「当时在节目里,粉丝的投票像信一样,一封封写着我pick谁我支持谁,日积月累才堆砌成你们现在所站的高度,而你们的回覆就是这首歌,关於为什麽是春天这个问题,不单单是因为此次专辑的录制直到发布正值春季,每个人都能有不同的解读。」
木城耳听心受。
「今年春天是你们的起点,你认为这个春天有什麽含义?对於一路支持你的人,你会想以什麽心情回信?」为了让他更能感同身受,杨日和用提问的方式。
「别人写给你的信,如诗赋般华丽唯美、真真切切朴实憨直,你又喜欢哪一个?」
两排木棉道,树上满满橙红如火,花期约在三月至四月,遍地花落。
她弯腰拾起一朵木棉花,放进空信封中,递给他——
「把春天写成信,寄给大家吧。」
他一脸木然收下,她的一字一句朝他心底扔了石子,泛起涟漪。
杨日和弯起唇,附赠倾城微笑,「我听说今天是白色情人节,意思意思一下。」
他轻柔捧着,瞠目盯着信封发怔半晌,内心微微动摇。
良久,他启唇道:「……姊姊,意外地浪漫啊。」
「太容易感动了吧,只不过是随手捡的花,信封也是别人送的。」她不禁失笑,缓缓掀起眼帘,一双乌眸不经意散发迷人魅惑,与他四目相交。
她说:「觉得温暖的话,就带着现在这种感觉去唱吧。」
尾音还在空气中震荡。
微风轻拂而过,他猛然仰头一望,蔚蓝天空中阳光和煦洒下,枝枝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花儿依着春风飘落。
眸间漫天花雨,心头随波荡漾,风声入耳,谱成一曲轻快乐章。
如果觉得温暖的话,就唱出来吧。
一刹那,似乎真的找到了,想传达给大家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