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最近京城最负盛名的当属一举自中书令之位跃上左相的常澈,若论才华,常澈乃玉朝近百年来第七位三元及第的能人,若论容貌,与京中才俊相比也能排上前三。故这几日左相府门庭若市,各位官员争相拜访。
当然,俊子弟也有许多爱慕者,听闻常澈去到茶楼喝茶时,众小姐争相请茶,若是在路上遇到,手里无论是荷包或是鲜花,立刻就丢过去。可惜,无论是茶还是荷包、鲜花,常澈都笑着拒绝。
只是有件风流事,听闻常澈已有心上人,而那人即是皇室五公主。此事是由一个大臣传给家人,家人再传出去,再一传十、十传百的被众人所知,而那大臣说的就是:「每回五公主出现常大人的眼便离不开五公主,那眼神看得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十分舍不得,不晓得公主为何待常大人无情」
此事传到公主耳里时,她只是笑却没有回应,而她的反应传出来後,大家心中的剧场又是另一出大戏了。
*
羽居,京城最大茶馆,布置典雅,位置幽静,深受文人墨客和大家闺秀的喜爱。
「常伯,能让茶馆别再把这些茶送来了吗?」常澈扶额道,案上堆满不知是谁送来的茶,他感到十分的困扰。
「谁让公子长得好看又有才,我也去讲了好几回,可那掌柜手里数着钱,就是不肯替公子拦下这些闺秀送的茶,公子就忍忍吧!」常伯掩唇笑言,眼里是遮不住的喜意。
常澈叹了口气,一一将茶放到一旁的地上,将他自己点的茶放到案上,嗅闻气味无误後,才眉开眼笑的喝下,转瞬又拧起眉头,他将茶吐了出来。
常伯紧张地看向常澈,面上满是忧色。
「茶味变了!都是那些茶害我错过茶的最佳品味时间」常澈说道,面上有些怒意。
常伯松了一口气,想笑又想打人,还以为是什麽大事,结果只是茶味变了,他这老人家心脏经不起吓的,公子也实在是顽皮!
「明日,一切都会改变。常伯,如果我失败了,你就拿着那块玉石逃走,有那块玉石在手,去哪儿你都能活下去的!」常澈神色严肃的说。
「公子在、老奴在,公子不在、老奴相随!」常伯笑言,眼神坚定。
为了明日之事,他们筹备了许多年,极具耐心地收集证据,如今万事俱备,只待他羽翼丰满,便可揭穿当年一切的阴谋。虽然主谋已死,可燕家却仍背着谋反的污名,他一定要洗清燕家的罪名,让天下人想到燕家就是尽忠二字!
现他已具身份,亦有了影响力,而阻碍者也已下地狱,他可以说出一切的真相了!纵然可能遭判欺君之罪,可他愿意__以死换燕家万世忠义之名。
「知你是个衷心的,也罢!若能洗清冤屈,我再探探陛下,假若他觉得对燕家有愧,我们便把妹妹的身份揭露出来,让妹妹能正名。」常澈如是说。
常伯只道是,眉眼间萦绕几丝忧虑。
但愿明日一切顺利。
*
隔日早朝。
「臣,常澈有事禀告。」常澈走到中央,向着龙椅上的天子俯首说道。
「爱卿请奏。」皇帝答道。
「臣今日要翻十三年前燕家谋反一案,这里是臣收集到的证据。」
常澈将手中倪家罪证奉上给皇帝,顿时排作数列的大小官员暗自交头接耳地谈论,有些害怕自己牵连其中,有些则是燕氏故交忍不住激动,有些则是新官上任不明当年事,而平静者亦有之,多为为官数年极富经验的官吏。
皇帝翻阅着常澈献上的证据,乃是倪家数年来与屭基族通书,贩卖军火、兵器,和走漏朝廷重要消息的书信。笔迹确实出自倪衷之手,且有着倪衷用左手写字时的习惯,每一字第一划总是特别粗。
「左相是如何拿到这些东西的?」皇帝沉声问,当年燕家一案大家因倪氏权高皆不敢多言,没想到竟是由一个当年应还是小儿的常澈来翻案。
不对!寻常人岂会多此一举,常澈,澈?莫非是燕胜澈?皇帝仔细看了自己这近日极为宠信的权臣,眉眼细看之下的确与当年风靡万千闺秀的燕稽有几分相似!
话欲问出口,常澈却率先答道:「五年前陛下派臣去与屭基族谈判,因臣对当年燕家一事实感疑惑,故偷偷潜入屭基族头目的府邸,可惜未能搜查到什麽,後来回京城後臣又觉得不甚对劲,五年来一直悄悄潜入屭基族的地盘,总算被臣翻出这些东西,於是臣立刻上报,要为当年忠义的燕大将军洗清冤屈。」
许多官吏不禁譁然,这该是有多深的毅力?才能屡次独自潜入敌族的地盘,并且偷出这些重要的书信啊!除了佩服他们还有疑惑,为什麽与燕氏非亲非故的常澈要这样协助燕家?
「诸位一定很怀疑为何澈要揭露这一切,原因其实很简单,澈就是当年因为出外游历而没被抓回的燕家嫡长子燕胜澈。」燕胜澈扬声说道,一字一句皆郑重。
他以自己是燕家之後为骄傲。
猜测归猜测,当猜测被证实时,皇帝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当年他抓人本就松散,更在倪氏派人寻燕家血脉时悄悄阻拦,如今燕胜澈能活着并且出现在自己面前,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小子青出於蓝,小小年纪便不声不响地爬到左相之位,自他十七那年三元及第到现在,他的身份倒是藏得好好的。
若他不判燕胜澈欺君,似乎百官也无话可说,毕竟当年取了燕家无辜性命十数条,如今放他一个,也无人能置喙。
皇帝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言:「当年燕家一事由罪臣倪氏一手包办,如今真相大白,实是朕欠了你们燕氏一族。」
燕胜澈闻言连忙跪下道不敢,皇帝却派随侍太监将他扶起。
「封已逝燕稽为镇远大将军,追封为护国公,其夫人追封为护国公夫人,嫡长子燕胜澈世袭其位,嫡长女燕胜欢追封为庆云郡主,再赐燕家忠肝义胆匾额一块,……。」皇帝嘴里缓缓说出要给与燕家人的补偿,由於受封之人大部分都已逝,故皇帝对於给了什麽毫不在乎。
众臣颇为惊讶,唯独燕胜澈笑着接下圣旨。
他的笑与这些赏赐无关,他喜得是:燕家总算沉冤昭雪,贡献是被认同的,那块匾额上的四字__忠肝义胆,就是燕家人最自豪的事。
退朝後,不少人来给燕胜澈祝贺,而桓丰虽想上前与他谈几句,却想着改日再议,乘车便去找桓轩给他说这个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