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庆欢阁。
上报玉倚欢失踪已有三日,仍未找回。
「公主已有三日未归,不知公主究竟去了哪里?」锦临低声自问,在公主寝殿内来回踱步,手指绞着衣摆,神色焦急。
「莫非又是去了桓府?」思及此,锦临神色一喜,抬脚便去安排出宫。
谢博私宅。
纵然谢博救回了玉倚欢的命,但仍然不见玉倚欢醒转,一张小脸苍苍白白,偶尔身体发颤,这几日更是时常渗冷汗,似是做了恶梦,口中念念有词。
桓轩拿起棉帕仔细替玉倚欢将汗擦净,一张俊颜满溢着心疼之色,手指微颤着。
桓轩食亦难下咽,每每看见玉倚欢如此,他的心便如被刀狠狠剜了一下,伤口不癒,痛上加痛。
「欢欢,快点醒来,不然我就不听你解释了」桓轩脸色柔和地说,一点都不像是在威胁。
门那边传来两声敲门声,桓轩瞥了眼,应声示意那人进房後,眼神又立刻转回到玉倚欢身上,像是看着一件稀世珍宝,舍不得挪开一眼。
「桓公子,颐忽要替公主换药,还请回避」颐乎站在桓轩身旁细声言,似是怕惊扰了床上那位美人。
桓轩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玉倚欢後,对着颐忽叮嘱几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
「阿博,可有消息了?」桓轩出了房间後便去到谢博书房,挑了一张檀木雕花椅後张口便问谢博有关那日刺客一事。
「那些刺客身上搜出了一点东西,只是我不知道这是什麽?」谢博自桌上拿出数个铁块,上头刻着繁复的花纹,各有特色。
桓轩仔细看了看那些铁块,主要功能也许是辨别身份,可这些东西亦能成为武器,边角锋利胜刀,轻轻一划便可见血。他将那几个铁块包在厚棉布里收入怀中,闭眸想了又想後,言:「师兄,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谢博挑眉看他,这家伙每次有求於他就会唤他一声师兄,平常没大没小,根本就是仗着他……仗着他不会跟他一个小师弟计较。
谢博脸色变了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笑着道:「但说无妨。」
「替我安排个後腰上有个红印记的女屍泡在荷花池里,我想让欢欢诈死」桓轩脸色凝重的说。
『你就这麽喜欢玉倚欢吗?』谢博在心中大声问桓轩,却不敢讲出口。
谢博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他终究没说什麽,只是脸色有些差,有些担忧。
这事要是被揭穿便是欺君之罪,桓轩怎麽可能担得起呢?纵然他并非心系天下之人,但他对於亲情是非常的注重的,一次欺君,举族皆亡,而且桓氏和皇室的关系又不一般,恶劣来说都是轻的。
「我先去安排,你看要如何自便」谢博笑言,而後转身离开。
桓轩慢慢喝完手中的茶才缓缓起身回到玉倚欢歇息的房间。
桓轩站在床边,拿起一旁的帕子替玉倚欢擦汗,嘴里说道:「你这小淘气,可别拿翘到我不想听你解释,再不醒来我可就没耐心了」
桓轩替玉倚欢擦了擦五指,正要抽离时却被轻轻握住一根手指,玉倚欢的嘴动了动,桓轩依稀听见几字,似乎是:不要……离……欢欢。
正当桓轩想再靠得近些时,玉倚欢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俊颜,她苍白的脸庞顿时被羞涩染了色,一片嫣红。
「桓…桓郎」玉倚欢唤了他一声,却不知下句该言何。
「先喝点水再说话,然後用点粥,不然身体都要虚掉了。」桓轩柔声道,而後扬声对着外头守着的婢女吩咐。
桓轩将水倒进杯子里,动作轻柔地喂进玉倚欢的嘴里。
粥自是早已备好,很快地便端上来了。
只是,这婢女的身份似乎?
「锦临?」桓轩有些疑惑的看向来人,这里不是谢博的私宅吗?怎麽锦临找到这里来?
「禀公子,奴婢去了清平居後,管家说您这几日都待在这儿,故奴婢求着管家带奴婢来。」锦临对着桓轩说完,立刻走到床边,看到玉倚欢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脸上满溢心疼之色。
「公主,奴婢很担心您,怎麽出门都不说一声!那日公主所乘的马车车夫回来禀告公主失踪时,奴婢一颗心都要跳出去了,公主……公主没事真好」锦临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一颗两颗的滑落,泪容楚楚。
玉倚欢欲回答却没什麽力气,桓轩见此叹了口气,将锦临手上的粥拿走後,他便命锦临先去外头等待他。要是再让这主仆俩叙情,怕是粥都凉了也还没说完。
用了半碗粥後,玉倚欢便吃不下了,几日未进食,腹中实在承受不住太多的食物。
「桓郎,那封信真的不是我写的,我的笔迹你最清楚,我想了又想,大抵是皇后派人模仿我的字,进而写出那封信,而且她偏偏又在那个时候说了那些引人误会的话,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在那里,也没想到你会相信皇后的话」玉倚欢苦笑着,她的双眼看向桓轩,眼里有着失望。
尽管桓郎因为那女人的话而怀疑她,可她还是喜欢他,可是她好累,好像是她一厢情愿似。因为身份他们不能在一起,可做朋友总行吧?可为什麽他对她的信任如此薄弱?是她的爱不够明显吗?
真的很累。
桓轩看玉倚欢如此,心尖泛疼,终究他们还是会渐行渐远,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她足够的信任,就算後来发现她真的失忆了,也还是一直对她有所臆测,他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我确实不是什麽容易信任人的人,但是我可以保证,从这一刻开始,我完完全全的信任你,欢欢」桓轩一字一句的说,是承诺。
玉倚欢听了却不感动,朋友的信任,竟要她以死相换,哪怕她起初完全是未曾多想便挺身替他挡去那刀,可现在看来,她挡得真是时候,否则桓轩不知道还要生气多久呢!
玉倚欢露出了个嘲讽的笑,没说什麽,只是静静的坐着,一双眼盯着自己的脚。
桓轩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次似乎不好处理了,欢欢很生气的样子。索性将儿女情长置於一旁,桓轩道:「我和你说说我的计画,能把倪氏拉下……」
桓轩细细说出自己的计画,玉倚欢听了後也觉得甚好,她将自己加进计画,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才拍板决定最後的策划。
玉倚欢感到有些疲惫,调整了姿势後,她又阖上眼睛休息。
桓轩见她不愿和自己多说什麽,转身出了房间,庭院内没什麽人,只有跪在地上的锦临。
「若公子不是真心待公主,求公子放过公主」锦临含泪说道,声音微哑。
桓轩欲言又止,嘴张了又阖。
他爱玉倚欢吗?他的确对欢欢极有好感,喜欢她的乾净、率真,一点娇气、一点矜持,情根不知何时种下,却紧紧缠在他的心上,喜欢的很没有道理,但他真的沉迷在她的独特。可是,他也喜欢玉倚欢吗?也许旁人来看她们是相同的,可对他来说欢欢和玉倚欢并非全然相同。
贵为一朝公主,欢欢身上的纯净气质玉倚欢没有,这是她们最大的不同,而以往的欢欢没有身份的禁锢,所以对他为所欲为,可如今的玉倚欢不会,玉倚欢的气质高雅,一颦一笑皆大方。
这样的玉倚欢还是他爱的欢欢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桓轩想,他是爱的,因为玉倚欢和欢欢都有一颗爱他的心,都是善良的,都是会在他有危难时,不顾性命救他的,他相信。
这样想着,桓轩面上多了一抹和煦的笑容,他静静想着,还是没有回答锦临。
「倘若公子可允诺奴婢必会一生疼爱公主,一生唯公主一妻,那奴婢便告诉公子一件可以让您和公主在一起的事」锦临将泪水拭去,郑重地道出这句让桓轩备感惊讶的话。
当然,桓轩感到震惊的并非是一生一妻,而是那件所谓能让他俩在一起的事,他们中间横亘着什麽阻拦大家都很清楚,这阻拦能被轻易消去?
「我是爱欢欢的,希望她健康,希望她开心,希望她的所有愿望都能实现,希望世界待她温柔」桓轩顿了一下,复又展颜一笑,眼里全是柔情,他说:「希望我们彼此相爱然後白头到老。」
闻言,锦临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将那件要事细声说与桓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