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盡歡 — 08_誰該棄身份

衍欢苑。

「公主殿下,奴婢锦临,殿下可还记得奴婢?」锦临试探性的问,她猜:公主乃是为了逃离皇宫,故意装作失忆。

欢欢瞥了她一眼,不言不语,紧咬着下唇。

「可要奴婢给殿下说说以往的事?」锦临问道,脸上有忧色,一双眼含着泪,望向欢欢,颇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欢欢点点头,仍旧没说话。

「公主乃是玉氏五公主玉倚欢,母族乃是昔日燕氏名门,本是尊贵之极,却在他人的冤枉下,被冠上了谋逆之名,而後燕氏落败,燕妃娘娘也自缢,此後公主没了母族庇佑,起初陛下还加以照拂,而後却是……」

锦临慢慢的说着,而欢欢像是听故事一般,静静听着,思考着,心里却是排斥的。

锦临叹了口气,觉得今天差不多了後,便退下了。

而後日复一日,欢欢天天都在听玉倚欢的过往,起初是幸福的,後来却是颇为悲哀。

名字里的欢字,竟是与玉倚欢的人生毫不相干,欢欢忍不住笑,似是嘲讽,最後却落下了泪。

欢欢始终把这件事当作故事听,此时落泪也不过就是听到悲情处,忍不住落下的同情之泪。

锦临忍不住也有些丧气,她一手拉拔长大的公主,忘了她也忘了以往,尤其,如今与桓氏儿郎牵扯,该何解?玉氏和桓氏,表面平静实是风波暗涌,她用心护着的公主,怎能牵扯其中?

何况,公主她……,也罢,总归她还承着玉氏公主的身份,纵然不是又如何?公主和桓七郎是断无可能的,只要倪氏一日不败,大公子未能位极人臣,公主和桓七郎便无丝毫可能,哪怕他们真心相爱,便是倪氏大败,大公子位极人臣,公主也未必能嫁与桓七郎,欺君之罪怎担?

锦临退出房内,深深叹了口气。

「公主,若能以老奴之命换您余生皆欢,那该有多好?」锦临喃喃说道,随後离去。

桓轩等了半个月,衍欢苑里的仆从全是他的人,欢欢近日如何,他全都是知晓的,可,无论从哪一方面去推敲,最终得出的结果无一不是欢欢确实真的失忆了。他总算相信了,相信那日他从水中救起的姑娘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失忆的姑娘,而非演技精湛的间者。

可他能如何?等到欢欢记忆被唤醒的那日,她就会知道自己是玉氏五公主,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这些时光是偷来的,是建立在她的毫不知情。

他该如何?

玉氏和桓氏已结下大仇,玉氏碍於桓氏能人辈出,无法根除,故而暂留桓氏生存,可玉氏在等,等一个能诛杀桓氏人的机会。

即便玉氏愿意将公主嫁与他又如何?只要欢欢一日担着玉氏女的身份,他桓轩娶她便是违背祖训,

呵…没谱的事他竟想得如此之远。

「备车,去谢博私宅。」桓轩扬声道,候於书房外的侍从大声应是。

桓轩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更衣。

「找我是为了她吗?」谢博含笑道,似是早已预料此事,神态自然。

桓轩抿唇不语,神色郁郁。

「我曾给你的纸条,你莫不是没看吧?」谢博道,而後似恍然大悟地起身,在桓轩四周走了一圈,抚掌笑言:「阿轩,若你看了你必不会此时在这里犹豫,没想到你一颗心全放阿欢身上了!当时给你的纸条,你竟是未曾看过,唉……实是重色轻友」

谢博一双眼里满是揶揄,桓轩难得的脸红了,那张纸条他确实忘了,当时满心眼只有欢欢和黎恪相谈甚欢的画面。

「也罢,你和我说说你此次来的目的吧!然後我再和你说一次。」

谢博无奈说道,着下人上茶,待四周无人,桓轩始开口,细言欢欢身份和表现出她确实失忆的种种迹象,谢博仔细听着,不时给与意见,此番两人确定了欢欢失忆为真。

「现今疑点只剩为何玉氏五公主身上会有燕氏族徽了,不过无碍,五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都出场了,此事不得不信。」谢博说道,而後将欢欢的身份套进他起初在纸条上所写的事,重新组织後,悠悠道出他的想法:「至於你和阿欢的事,很简单,要麽你弃了桓家儿郎的身份,不拜桓家祖,要麽她弃了玉氏皇朝女儿的身份。她现在失忆着,玉氏待她也不好,索性你造一个身份给她,你家祖训只说不能和玉氏儿女在一起,只要她不是,一切就解决了」

桓轩紧皱的眉一松,面上郁色亦消散许多,他起身向谢博一揖,朗声道:「阿博,谢了」

「瞧你这出息,人称风流桓七郎去哪儿了?」谢博笑言,拍了拍桓轩的肩,再言:「想清楚再行事,阿欢确实失忆是一回事,但她为何偏偏被你所救,你之前臆测的间者身分,可还没确认真假。」谢博语重心长地说。

「别忘了我是心狠的,可不只对他人」桓轩朗笑,面上却是自嘲,他冷声道:「假若真有那一天,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开。」

谢博笑,笑里讽意直刺桓轩,他道:「问世间情为何物,情教人生死相许。凡事染上情一字,又怎可能如此轻易脱手?如我,至今亦不能忘他」

谢博越说脸色越平静,一双眸直盯着桓轩,慵懒地倚在长椅上,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桓轩脸色微凝,欲开口说些什麽,最终只是拂袖而去,那个人他也不知道是谁,只知谢博待他一往情深,只是那人似乎不解风情,纵然谢博爱他多年,迄今能未能如愿。

谢博闭眸沉思,心头泛起丝丝缠骨的疼。

如此又是如何?助他一臂如惋心,不助则无心,呵呵……玉氏女,不知是间者还是有心人,平白落水恰巧被他所救下,真是巧合他是不信的。

世上哪有人能与他如此有缘?他可不是俗人,他生来就该随心随欲,任性妄为的活,怎能受她牵连,成为无法恣意快活的他。

桓轩,他不是谁的谁,他就是桓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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