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说我装帅?我诚实回答:「我没有装啊。」
她再次笑了出来,甚至笑了很久,然後冷静地盯着我的脸,再打量我整个人:「......你没装,真的很帅。你知道你穿一身黑,刚才揍人的样子很像电影里面的英雄卧底吗?心情不好又怕被认出来所以穿了一身黑藏在街道里,然後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说什麽鬼话......」我咳咳两声想带过自己的尴尬,然後讪讪道:「抱歉,刚才是我太主观了。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麽事情就说你活该。没有人活该要被打......」我补充:「除了你男友。」
她又笑,这次是带着一点凄凉的笑,「没关系。其实我也吓到了,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比起寒心,更多的是惊讶吧,他在外面搞的那个女人竟然能让一个平常连脏话都不说的他动手打我,到底是有多勾魂......」
看来是我最不愿意关心的三角关系。
我低语:「你为了一个用情不专的男人流眼泪是拉低自己的档次。」
「嗯?我没听清楚。」
我在说什麽?酒气一上来,脑子跟嘴巴直接连成一条线,「没事。记得以後不要晚上在外面吵架,如果真的要吵,关起门来吵吧,搞成这样多难看,都几岁的人了。」我说,「根据研究人类在晚上的时候情绪都特别脆弱,很容易引起犯罪。」
「要懂得保护自己。」最後这句我虽然说得特别真挚,但下一秒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喝醉的阿伯,或是那种讨人厌一直碎嘴的亲戚阿姨。
她泪痕已经乾在脸上,两眼直勾勾盯得我不自在,「你难道不是人类吗?你才说什麽鬼话,什麽研究什麽鬼东西,你是科学家啊?」她甚至说着说着想用食指戳我的侧脸,要碰到我脸颊前又缩了回去,喃喃道:「不过科学家可能没那麽帅,而且说话也没那麽温柔......」
「老实说,你是不是gay?」
「......收起你的想像。」我捏扁了铝罐,瞪了她一眼,「这麽晚了,你要怎麽回去?」
「我家在後面而已。」
我清清喉咙,「顺路的话一起走吧。」
话说出口我就开始反省我今天到底怎麽了,为什麽一直做一些反常的举动?正义好像不是我的行事作风,从央央那件事情开始就不属於我的风格,今天我竟然还揍了一个男人,现在还要主动陪这个女孩子回家?我怎麽了?
要是昇成听说了一定又要开始揶揄:「矮油,年轻人,血~气!方刚啊!」
我们一起并肩走回家,结果发现她家就在我家对面。
她家外面看起来是一幢专门租给年轻人的小公寓,因为从窗口看起来隔间不大。我问:「你住在这里多久了?之前为什麽对你都没印象?」我对人的面孔还是很敏感的,看过两次以上的人基本上我就可以认得出来,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今天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
「因为我不常回来吧。我之前都住我男朋友那里。」
糟糕,再次失言,好像又碰到她不想提的部分,酒精真害事,搞得我想到什麽就问什麽,我赶紧道:「嗯......早点休息吧,你进去之後我再走。」
她迈了两个步伐,转身欲言又止。
「?」
「我知道自己很不争气,明明知道他劈腿已经好几个月了,我还是因为他的央求心软。今天你说的其实是对的,我活该被打,甚至你朝他挥的那一拳,也应该是打在我身上,因为我还是一样不清醒,还是一样心甘情愿。」她说,「所以今天真的谢谢你,让我清醒了一点,虽然明天起床也许我还是一样重蹈覆辙,但至少今天晚上我可以彻底不顾虑他,好好睡一觉。」
我听出她语气里令人不禁心折的无奈,一时之间脑袋里面竟然无法形成任何语言安慰她,甚至对於今天这样插手管闲事感到後悔,也因为跟她说这些话而自责。
不知道是酒精又在作祟还是我只是因为夜晚特别善感,我伸出一直都搁在口袋的手轻抚她的头,什麽我明白你的痛苦之类的鬼话从喉咙咽下,最後只低声道:
「晚上很冷,要难受也进去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