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层的休息之後,接下来的道路彷佛地狱。
越来越强的魔物,再也不可能一个人打倒。
这也意味着守夜至少需要一整个队伍,不可能再待在迷宫中野营。
唯一安全的只有楼层之间的阶梯。
但即使能布上床板,也睡得让人腰痛。
即使食物无虞,但也没有水喝。
就算身体不会脏,却也没有办法洗澡。
不眠不休的行进,有时甚至超过三十小时。
「你在算什麽。」
「楼层。」
行军似的队列中,我对尹凯发出的问题随意的回应。
「到目前,通过五层大约是一个月,只能姑且这样推算。」
即使是被疲劳所围绕的队伍,首领也是不会留情的。
每通过一次首领的房间,队伍的人数就越来越少。
甚至偶尔,开始会听见「死掉的人真好」的话题。
然後开始寻找让自己轻松下来的方法。
我,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向众人宣布自己的判断。
在这种情况死掉後就会永远离开世间什麽的,或是拼到最後一刻再死什麽的。
我也已经失去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哪边才是正确的,这样的判断力了。
「好想洗澡……」
「好想回家……」
这里是八十七层。
後头的人发出抱怨。上一次洗澡大概是70天前吧。
在有着大量水精灵的废墟神殿里,用那里的池水。
因为人数很少,守卫的时候很辛苦。
「那是在七十五层的事吧?」
我的自语似乎被一旁的诗涵听见。
「怎麽了?和我说话也可以,如果不多说点话,只是自己乱想的话会撑不下去的。」
「没什麽。嗯,那是七十五层的事。」
因为队列只剩下十五人,所以队伍变得更紧,彼此的说话就算是耳语也会被听见。
我们就这样穿越至八十八层。
虽然留下来的都是擅於战斗的菁英,但是魔物也越来越强,我们只在绝对能赢的状况下战斗。
只是现在的战力,已经没办法再歼灭大房间的怪物了,只能打倒首领之後就冲往下一层,这也让唯一安稳的休息区不再能放心使用。
然後,再度花费了数天,终於到了八十九层的门口。
当然,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我们在楼层间充足的休息之後才下楼。
队伍持续的前进,眼前出现了画着二十五个圆的石门。
接下来只要等另一组队伍的的十人到齐,就将进入大房间的大战。
「哈──」聚集在门板前之後,累坏的同伴们纷纷叹着长气坐了下来。
「辰苍殿下。」又过了数十分钟,传话的女忍者在一旁出现。
「咦?」我直觉的发出疑惑,从时间来算,从另一组的位置到这里,应该也差不多该到了啊。
「嗯,正如您所想的……他们正在回头。」
「……是吗。」
「从八十七层……正在沿路寻找往上回八十六层的路。」
我当然能够理解这种行为。
看不见终点的迷宫,没有良好的睡眠,没有饮食的环境,甚至也没有出口的一丝希望。
逃走,是尚存的理性会选择的正常道路。
若是平常,我并不会怪任何人,可是,迷宫的规则就在眼前。
「咦……可以往回走吗……」露比探头过来问道。「露比也想回去地面……不想走下去……不想留在这里……」说着竟然带点哭腔的抱怨起来。
「露比殿下,您那麽想回去的话,九十到一百比较近,还是九十到零比较近,这是不言而喻的道理吧。」
「唔……是没错啦……」
幸好她还待在这组。
毕竟,要通过这里,得要所有生存的人都同时待着才行。
「那……怎麽办呢?」诗涵和尹凯望着我,无助的问道。
「……只能回去找他们,好好说服他们了吧。」我也无奈的回应,谁也没办法抵抗迷宫的规则的。
「但是……」女忍者突然接口:「他们是回不去的。」
亮着十五个圆的石板,突然消去了下方的十个黑色圆圈。
「你说什麽?」
「在下先前确认过了,通过首领的房间之後,门就会闭锁……他们是回不去八十五层的。」
「那就是说……」
一瞬间,地板发出了摇动,这是至今没遇过的类型。
「大家小……心?」
往周遭一看,所有人正在往上拉长。
这一瞬间我才了解,不是整个房间在摇动,而是地板突然的破裂,我脚下的地面出现了陷阱般的裂缝,将我整个人往下拖去。
视野消失在黑暗,我只能抱着头忍住恐惧,任身体在滑动的陷阱中,像溜滑梯一样滑落。
「匡啷」一声,武器先於我落在地面。
恢复了视觉的同时,我四周查看了一下。
火把在燃烧,而我落在迷宫的正中央。
身旁,待着十人组的其中一个人,他身穿着绿色法袍,手中聚集火球,也没有理会我就这样盯着前头看。
「是你……!」
「哞哞哞哞」
连让我理解的时间都没有,举着大长刀的牛人怪物,模样像是处刑人一般,在不远处低鸣着叫了几声。
我跟着绿法袍的视线看去。
「唔……!」穿着黑大衣的少年,手握双剑冲了过去。牛头人用大刀的木柄挡了下来,两人僵持不下。
这也给了我观察的时间。
看来,被卷入陷阱的除了我,另外就是另一边的十人组,虽然我更加忧心上面的状况。但是,十人之中有六个人已经在牛头人的长刀下断首,屍体还留在周围的地面。
剩下的四人之中,小森和绿法袍是远程队伍的中心,黑大衣是主要攻击手,另一人则是最近因女神玩偶而成为队伍中央的阿真。
「只剩……你们几个吗?」我向一旁的小森和阿真确认。
诗涵和尹凯它们只靠十四个人面对大房间不晓得能支撑多久,现在只能尽快解决这个陷阱的首领。然而,黑大衣却一个人占据了首领前的位置,我无法支援,绿法袍也犹豫着无法扔出火球。
「也就是说,我们将成为颠覆这场不利战争的英雄。」黑大衣後退了数步,冷静的说道,这样的事实似乎反倒使他的感情激昂起来:「对一个玩家来说,没有比这更光荣的事了。」
黑大衣丝毫没有因回头的那件事而愧疚,反倒是因陷阱与首领针对他们而发动的这件事感到兴奋无比。
我隐约明白了状况,大房间楼层的石板是用来纪录人数的,而当有人逃走,陷阱机制就会启动。
将逃走的那一半的人先丢入首领的房间,而其他人则得面对大房间围困的局面。
小森他立刻取出了新的箭头,在木箭上冷静的转了几转将它组合起来。
这是我没见过的箭,大概是他自制的独有箭矢。
「阿真!把女神娃娃借我一下!」
阿真胆怯的蹲坐在一旁,摇摇头没办法反应过来。
情势相当紧张。
死了六个人的我方,能够战斗的人太少。
虽然黑大衣此时还能够在前头回避攻击,但也没能给予牛头人伤害。
当他累倒或大意被打中,立刻就会一下子处於劣势。
眼前的同伴被一个个斩首击杀,阿真会畏缩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要当一次英雄,还是一辈子懦夫?」
黑大衣的话和小森的话,同时的影响了阿真。
他这才终於放开了捂着双耳的手,用女神的祝福取出了布偶。
然後,将娃娃贴在架起弓的小森後背上。
在黑大衣纠缠住牛人的同时,小森捉准空隙,往它左胁侧的心脏部位射入箭矢。
「哞哞哞……咳……」
倍增了女神二倍祝福的猎人与箭矢,充分发挥了最强的效用。
牛人咳着血,彷佛像要将内脏全部的血液吐出一般,衰弱的倒了下来。
「呼……」黑大衣也停下剑,观察了一下牛人的死状。
「解决了……吗?」关於他们逃走的事,我并不打算追问,我更加担心楼上的状况。接下来,该找寻回去楼上的方法了吧。
「啊……!」「呜!」
一瞬间,在我知觉过来以前,即使脚已经动了,仍然来不及反应过来。
从小森和阿真背後,冒出了另一个牛头人。它的双手各握紧一把双刃战斧,眼角下亮着流成河槽的泪光。猛然往他们两人背上劈了下来。
在它挥起另一手的斧头前,我冲上前去拉走了他们两人。
「哞!」
绿法袍也反应过来,以火球往它头上掷去,黑大衣跟着奔了过来。
他们两人缠斗着牛人的同时,我试着确认地上两人的伤势。
距离较近的阿真还握着女神的布偶就这样当场死亡。而小森还留有一口气,但背上的伤痕比他背着的弓弦还长。
「怎麽样?能吃东西吗?」我立刻叫出了恢复用的食物试图塞入他口中。
「不……不……」小森喘了喘息,靠在我的手上勉强坐起:「把这个……拿去。」
他将刚才所用的箭头与木箭推给我。
「这是……升级的制箭,作成的箭头,只要是生物,能刺中心脏,就算是巨大黑狼,也一击就会,死。」
他用染满鲜血的手试图转动螺旋,但是滑了几下之後就失去了力气。
「虽然,成功率,很低,我只能作这麽两箭……」
他仰起头喘气,看来连进食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会帮你。」我组合起箭矢,握紧他的手。会制作这种东西的人,是不可能会逃亡的。看来他只是跟着队伍,并不是预谋逃走的共犯。
「谢谢……你,给了我,和阿真,我们也能作到的事。」他闭起眼来:「回去後,我们,再一起,吃一顿吧……活着回去,才算是,狩猎……」
「已经……」
他停下了呼吸。
我始终没有开口,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回去了。
我握紧箭,左手装上了木盾。
黑大衣正和牛人相斗,两把长剑和两把战斧,舞出的银刃像无数的弧光一般,忽而开落,忽而止息。
冷静下来观察,战斧的轨迹每一下都只是空挥。
而黑大衣的双剑确实的在砍伤牛人的皮肤,两人的武器一次也没有相交。
这就是他的祝福,神的视野。包含箭与枪在内,所有对他攻击的动作可以像是慢动作一般,由上方或後方的视野,冷静的看出每一个攻击的轨迹。
所以只要还有体力闪躲,他绝对不会受伤。
「无限……流连斩!」
黑大衣喊了一声,继续挥剑的动作,划出的十六道剑光全数落在牛人在胸前。
「哞哞哞!」
牛头人将双手的战斧交握防御,「锵锵」金属交击声瞬间响起。
一瞬间,黑大衣手中的剑身断裂,落在地上。
「大白痴……」为什麽在这种时候不用女神的武器啊。
战斧即将斩落,而在我奔去救援之前,绿色的身影抱起一旁阿真手上的布偶,猛然冲了过去。
斧头由肩头划过了腰间,如果再慢一点,谁也没办法保证黑大衣的上身和下身能否相连。
绿法袍一手抱着他的身体,一手抱着布偶,就这样缓慢的拖行着远离牛人。
「放开那个屍体」,谁也没办法这样劝阻他,他缓慢的拉着一个男生的身体,固执的往後拖行。
我奔了过去。
取出了日本刀,猛然跃起往它的背後刺了下去。
左臂旁略偏移的背上,若它和人相似,那个位置就是心脏。
「哞哞?」
它没有回过身子,单是将强大的肌肉夹起,折断了刀刃,长刀断去,只剩半截的长度。果然,就算瞄准要害也不行,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打倒它的。
然而它却对我的攻击不理不睬,一心追逐着抱着屍体的绿法袍。
但是,每次都在即将要攻击到之前挥空了武器,而绿法袍两人却消失踪迹,出现在两三步外。
操纵时间,这就是他的祝福。
如此强力的能力应该是无法影响世界的,从听来的说法,原本顶多只是像是意识清晰的看着动作全都停下的周围,如同在游戏中按下暂时停止并观察现况,做出对应的动作而已。
但是只要用女神布偶将能力提高一个层级,似乎就能够确实躲进时间停止的缝隙两秒左右,来避开之後的攻击。
「快放手!」我试着砍向牛人的背,但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如果放下黑大衣,绿法袍就能投掷火球并用暂停时间来战斗,应该还能够停下七到八次,即使只能消耗牛人的一些体力也足够牵制它。但是,正因为像现在这样无法舍弃,才会一手握着布偶,一手抱着屍体而难以战斗。
讽刺的是,这一刻他无法舍弃的护身符,竟然是他最瞧不起的人所留下的遗产。
「哞!」
战斧挥下,一瞬间绿法袍又拖着脚移动到数步外。
牛人搞不清楚发生的事,即使搞懂也没用,这个能力用来躲避肯定是无敌的。
它再度追了上去,再次落空,接下来就只剩五次了。
「机会只有一瞬间。」我握住了小森所留下的箭矢。
从背上的肌肉刺不进心脏,刚才已经试过了,那麽,就得在它举起手时从侧面,或正面直接刺进去。
当然,这相当於自杀。
但是我还不想死。不能死。
暂停时间还剩下四回,我深呼吸了一回,只能赌了。
闭起眼思索,整理了接下来的动作,然後,猛然将双眼睁开。
首先,将史莱姆果冻咕噜灌入口中。
冲上前去。
注意看绿法袍的手,在暂停时间的一瞬间。
牛人挥下右手的武器时,左手必定是下垂的。
将手里的箭,猛然刺进心脏……!
决不能失误,这是同伴托付给我最後的希望。
松弛的肌肉,肋骨的间隙,箭头确实的刺穿了心脏。
牛人哞的一声後退一步,痛苦的咳出鲜血。
然後直盯眼前的我。
在我落地的瞬间,无法躲避。只能举起左手挡下这一击。
「噗庛」攻势太过猛烈。
即使女神的盾没有损坏而护住了心脏,仍然像是剁碎的鱼头一般露出了骨头的间隙。由肩头直往下的一斧,将我像是由高空落地般的香蕉一样甩烂。
「完了」只能冒出这样的残留直觉。
我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
「人数越来越多了,左边支撑不住了!」
「诗涵姐,这边也冒出越来越多怪物!」
八十九层的地板中,立着各式顶天的石柱。
由那些柱中,怪物正源源不绝的出现。
尹凯苦撑着防御住後方的後卫,还能攻击的人试图消耗数量,但是人数上根本来不及。
即使是反握着短刀的女忍者也露出了疲态。
「再支撑一下,学长……阿苍他们一定会回来支援的!」
「他们自己也要应付陷阱房间吧?」
尹凯冷静的擦了擦汗。
诗涵则无语以对。
是啊,那边的人得要面对落入的陷阱房间,就算还能回来,到底还剩多少人呢?说不定……根本就没办法再回来了。这个陷阱,真的是完美又确实的摧毁了整个队伍。
淹没上来的怪物包围了队伍。
一步步退守到墙边之後,就再也不可能前进了。
「完了……」
「结束了吗……」
女孩们互握着手放弃抵抗。
露比抱着头,拉住尹凯的衣袖缩在他的後头。
仍有少部份人眼中仍保有希望,但是尹凯和诗涵也没法说准那机率究竟还剩下几许。
「砰」「碰」
突然的,在怪物後头的石柱倒塌了一个。
紧接着又倒落了一个。
魔物们纷纷向後头看去而分神,女忍者藉机杀出了空隙。
她看得非常清楚,从地板下的光圈冒出的人影,是即使任何情况最终仍然能带来希望的人。
「辰苍殿下。」一瞬间她就绕到了阿苍的背後。
「咳,谢了。」阿苍忍住肩上的疼痛,低语道:「石柱的後面有个玻璃方框,打碎它就会立刻崩塌。」
「明白了!」女忍者立刻动起身。
「阿凯,防御着一点突破,把大家带出来。攻击手每个人应付一个对手,不用战斗把它们逼开就好,诗涵,恢复交给你了。」
仅仅是一瞬间,气氛就完全不同。
明明情况仍然什麽也没有改变,战力差仍是战力差,伤者仍是伤者。
但是,一下子出现了反转的曙光。
「把石柱都打倒後,门就会开,所有人趁那个时候直接逃出去!」
「呼,呼。呜……」
即使休息了好一会,致命伤仍旧没有好一些。
残存下来的人待在九十一层的入口处休息。
连清点人数的力气都不剩了,现在只求能保下性命就好。
「还痛吗?对不起,魔力已经……」
「没事。」
我坚持硬撑着咬下食物,现在只要能恢复,不论什麽都得放入口中。
「阿苍,你还好吧?」
「辰苍殿下,地面下的战斗究竟发生了什麽?」
「……」诗涵冷静的看了他们两人,低声说道:「先让他休息一会吧。」
「……抱歉。」然而,我尽力吐出了话语。
同时看过来的三人吃惊的看向我。
「我没能守住他们几个。」
「能够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保住自身的生命已经够了。」
他们两人同时说出了安慰的话。
诗涵则望向我,似乎像是明白发生过什麽一般,摸了摸我的脸。
「总之,现在就先好好休息吧。」
已经够了吗。
我没能将他们带回来。
甚至,连我的命都是捡回来的。
────
回过神来时,躺在地上的我终於恢复了神识。
我以为这回肯定受了必死的重伤。
不,正如我所预料的受了已经确定死亡的重伤,而我也已经死了吧。
「为什麽要救我?」我向着抱着屍体坐在一旁的绿法袍问道。
「……我没有救你。」
那一瞬间,绿法袍停下了时间,将我从牛人眼前拉开。
这一小段我还勉强是能够记清的。
「不是我救你,你原本就含着恢复生命的果冻吧。」
看来他似乎也明白。
我,确实是一瞬间失去了生命,然後吞下食物的瞬间,由这个世界的机制恢复了一点点生命。
只是,成功生还的机率只有二分之一。
「我只是把往前倒的你,往後拉回来而已。」
如果那时候吐了出来,就一切都完了,唯有往後仰的死才有机会把那些果冻咽下。即使这样,那瞬间愿意放开手里最珍视的人而停下时间来救我,也唯有他才做得到。
「谢谢。」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就算是小黑在,他也一定会叫我这麽做的。」
他抱紧胸中的人头,低语着说完这些话,就将脸颊靠在怀中那人的黑发上,再也不动。
然而我望向一旁地板发出光芒的光圈。
「你……不和我回去吗?」
「滚。」
这短短的一语并非真正的怒意,只是想快点赶我离开。
「小黑已经死掉了,我没有必要和你们继续这种游戏。」
「你……知道了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还留着的人都知道。」
在这之後死掉,就再也没办法回到地面上了,也没办法再复活了。
「我原本就不想回去原来的世界,回去有什麽好事吗?既没有魔法也没有特殊能力,无聊的上学,放学,每一天过着无聊的蠢日子。」
绿法袍抱紧怀中的人头。
「要不是因为你们,我才不用来到这种地方,待在那座城里,用帅气的魔法,吃着美食,愉快的度过每一天不就好了吗……?」
「……抱歉。」
因为我们的强迫,也因为地下城的强制规则。
使得不想回去的人也被迫跟着踏上同样的路。
我确实忽略了,有想回去的人,也有不想回去的人。
「不要说抱歉,真的有意思想抱歉就快滚。」
「……抱歉。」
我转过头踏向光圈。
「喂……我们,是英雄吧?」
然而,绿法袍却短短的低语了一声。
「小黑他是打倒楼层首领的英雄,回去以後,你……会这样告诉大家吧?」
「嗯。」
我回过头去。
「他是仅靠一人之力,扭转这场劣势的英雄……我会这样告诉大家的。」